月高照,夜微凉。
戌时刚过,街道人烟稀少。
李丰年按照纸条上的地址,来到了一间民宅。房子不大,却很雅致。屋内漆黑一片,不见一丝光亮。
“没有人?”李丰年皱了皱眉毛,走上前试探性的敲了几声门。许久也没见到任何动静。
这个时间,按理来说应该在家。这县城之内也没什么夜夜笙箫之地,这个探子能去哪里呢?
李丰年心中升起一丝不详的预感。
难道出事了?
李丰年纵身一跃,翻墙而入。屋内空无一人,座椅上有些许灰尘。看样子应该有个十来天没人住了。
李丰年继续在屋内翻看着,希望能找到一些线索。突然,院内传来一丝异响。李丰年眉头一皱,转身跳到了房梁上躲了起来。
不一会儿,一个身着朴素的中年男子提着灯笼推门而入。男子猫着腰,迈着轻步,小心翼翼的探看着屋内。
“有人吗?”男子壮足了胆,颤颤巍巍的喊道。声音在屋内回荡了很久,也没有应答。
男子只是粗略的在屋内转了一圈,见屋里却是没有人,转身离去。
“看来应该不是什么坏人。”李丰年心中暗道。翻身从房梁下来,尾随男子出了院子。
出院子后,那男子转身推开隔壁宅子的大门。刚要进院,李丰年一把将其拦住。
“这位老哥,您是卫秀才的邻居?”李丰年笑脸问道。
“你是?”
“哦,刚才多有得罪。我是卫秀才的远方亲戚,本来是来投奔他的。今天刚到吉昌县。来到他家之后见没有人,刚要离去就见您进来了。我心里害怕,没敢出声,躲了起来。见您不是什么坏人,这才前来询问。”
男子小心翼翼的打量着李丰年。见他只是个二十左右的青年小伙,身着朴素,面容和善,并不像什么作奸犯科之辈。于是开口说道:“我说怎么秀才家有动静,原来是你。”
李丰年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请问老哥,卫秀才去哪里了?”
男子摇了摇头,深深的叹了口气说道:“哎......死了。”
“死了?”
李丰年惊讶道:“怎么死的?”
“前些日子,被什么山西四鬼杀了。”男子说道。
山西四鬼!李丰年心中一紧。
男子摇着头,将门关上。嘴里自言自语的嘀咕了一句:“都是苦命的人啊。劫谁不好,偏偏劫一个穷酸书生。哎......老天爷不开眼啊。”
李丰年站在街道上,眉头紧锁。
“死了?还是山西四鬼杀害的。怎么会这么巧?”
“不对.....”
李丰年眼睛一转,方才中年男子无意间说出的一句话,让他心生疑虑。那山西四鬼在并州作案数起,受害人都是非富即贵。可为什么偏偏杀害一个书生?
他百思不得其解,抬头看看天色。此时出来已久,还是先回牢房以免惹来其他麻烦。
县衙牢房。
牢头及守卫仍守在门口,喝着酒。丝毫没有察觉地牢之内少了一个人。
李丰年在黑夜之中,犹如无声无影的鬼魅。悄无声息的潜回牢房。将牢门关上,席地而坐,仿佛自己从没出去过一样。
只是那牢门的锁,却是断的。
张天魁几人见李丰年回来,激动不已。纷纷将头靠在铁栏上,向李丰年看去。
“怎么样?丰年。人可找到了?”张天魁问道。
李丰年苦笑着摇了摇头。“人死了。”
“死了?”
“恩”李丰年点点头,说道:“听邻居说是山西四鬼杀死的。”
众人听了,心中大惊。
“完!白跑一趟。”李邦德摇着头,扎着嘴,长嘘短叹。
张天魁眉头紧锁,心中烦闷。好不容易有了一点庐陵王的线索,就这样断了。茫茫并州,要找一个躲起来的人,谈何容易。
“既然这人也不在了,咱们还在这牢房里收这罪干嘛。赶紧亮明身份,让那县令放咱们出去。然后找个舒适点的地方好好的睡上一宿算了。这一路不是破庙就是驿馆,都没睡个舒服觉。”李邦德一脸不耐烦的说道。
武灵也随着应和道:“是啊!爹爹。我可不想在这破地方过夜。”
张天魁见武灵和李邦德一脸急不可耐的样子,转念一想。此时在隐瞒身份暗访也没有任何意义。倒不如借着官职之威,让并州个地加派人手寻找庐陵王的下落。
张天魁暗暗点头,刚要起身。眼睛扫了一眼李丰年。却见他盘膝而坐,闭目思索。
他太了解李丰年了,每当李丰年心有疑虑,百思不解时都会闭目思索。
“丰年,你可是发现了什么。”
李丰年摇了摇头,叹声说道:“我只是觉得此事有些奇怪。那西山四鬼在并州作恶多起,每次都是挑选有钱的人家,谋财害命。而卫秀才确是穷书生一个,为什么要对他下手。”
“这有什么奇怪的,不过是碰巧杀错了呗。”李邦德随口道。
“你们要找到人是卫秀才?”蹲在一旁迟迟没有发话的何凉小心翼翼的问到。
“你知道此人?”张天魁问到。
何凉望着张天魁四人,心中思索万千。这四人明显就不是什么等闲之辈。身处牢房不但安然自若,更是来去自如。丝毫不把县令方琮放在眼里。
他也是久经官场之人,虽然不屑那些阴诡的官场手段。但是基本的识人观色的本事还是有的。
张天魁威严而立,一身正气。显然不是什么作奸犯科,鸡鸣狗盗之徒。他那和蔼的眼神中却透着一丝从军之人的威严和杀气。
“何县尉,此事事关重要。如果你知道什么隐情,务必告诉我。”张天魁沉声说道。
何凉显然被张天魁的气场威吓到了,咽了口吐沫。小声说道:“其实,我和那王秀才并不熟悉。只是刚才这位小兄弟所说山西四鬼只杀害平民并不属实。这山西四鬼,在并州四县作案二十余起,被他杀害的人中也有几个是普通人家。”
李丰年眼睛一转,连忙问道:“你可知道那几家普通人家的名字?”
何凉点了点头,说道:“唐健、郑马......”
张天魁听闻脸上大变。李丰年察觉事情不对,低声问道:“义叔父,这几人可是有什么不妥?”
张天魁眉头紧锁,缓缓的转过头来。沉声说道:“这几人都是我安排在并州的暗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