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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干的军鼓响彻天地之时,那片自安肃军以南飘来的乌云也彻底遮蔽了白沟河。

随着萧干的军鼓声,天空中也开始电闪雷鸣,仿佛雷公电母也在为辽军助威。

辽军军士凶猛冲击着宋军军阵,进攻的辽军肆无忌惮,而宋军这边则被宣抚司的十六字军令限制着只有招架之心,完全不敢放开手脚与辽军一搏。

因而虽然辽军的人数其实不占优势,反而把宋军的阵线逐渐向后挤压。所幸西军确实是百战的精锐,在如此情形之下依然保持着军阵的完整,虽然几乎在一味挨打,但是损伤并不算巨大。

萧干的军鼓同样打破了种师道大帐中众将的沉默。

姚平仲走到种师道案前:“老种经略相公,军报上说的清楚明白,辽军已经动手攻击了,我军前线尚在克制,但是已经有伤亡了。还有什么可以犹豫的,反击吧,把辽人打回去!”

姚平仲的话得到了王禀等将领的附议。这帮西军宿将,向来以敢战、善战闻名,如今单方面束手挨打,实在是憋屈得不行。

众将进言、种师道犹豫的过程中,前线军报一封一封传来。

每一封新的军报传来,都是禀报渡河的辽军又多了,宋军的伤亡又多了,整体战线又被辽军推进了。

比种师道率先憋不住的,是这酝酿了许久的大雨,终于开始瓢泼似的下了起来。

一旁的种师中也转向种师道进言:“我看,也应该下令还击了,辽军这个架势很明显是要决战了,辽军比我们想的要更能战一些,光是死守,是守不住战线的,徒增伤亡而已。至于宣抚司军令,我等将辽军打回白沟河北,严令不许追击就是。”

姚平仲看种师中先松口了,赶紧补充道:“小种经略相公说的是,西边范村的大火烧了几刻钟了。胜捷军如果也遇到了辽军的猛击,以胜捷军的军纪和战斗力,应该坚持不了太久了,我等需得快快击溃辽军,否则我军届时要被两面包围了。”

“胜捷军有四万军,就算是新兵为主,但是辛兴宗等将久经沙场,而且胜捷军的甲胄装备都是我大军中最优良的,辽军主力在白沟河,而不在西路的范村。我看胜捷军至少抵挡半日不成问题。”种师道看众将已经达成一致,终于也下定决心,终于开口,“我西军自然不能干这种束手就擒的事,就按端孺所说,全军出击,将辽军打回白沟河北就停。”

姚平仲正要领命,毕竟他是选锋军大将,此刻正是他一展身手的时机。

而倾盆大雨中,宣抚司派出的快马正好抵达种师道大帐,宣布了宣抚司的命令:“辽军此来是前线统帅恶意破坏辽廷降宋之议,我军应当保持克制,大军即刻撤退,返回雄州城。”

又是一道惊雷落下,却震得大帐内所有人哑口无言。

大家都想不通宣抚司怎么能下这么混账的命令,正欲反驳,那传信之人赶紧先开口:“禀告两位经略相公、各位统制,童枢密亲口交代了,此为军令,不可违抗。但有抗命的,自老种经略相公及以下,全部可斩,还要上报朝廷按军中叛乱处置。”

“军令已经传到,在下先行告退!”传令之人看姚平仲就要克制不住,马上要手撕了自己,赶紧把话说完就离开了军帐。

而军帐里,刚刚下达了反击命令的种师道依然双目无神,只长长吐出一口气,然后说:“各位统制,我种某知道你们想说什么,但是事已至此,遵令行事吧,全军撤回雄州城。”

白沟河的雨下得更大了,本该已经日出的时刻,却被这密集的乌云和倾盆大雨弄得像午时三刻一般黑。

不到两刻钟,东路军全线收到了撤退到雄州城的命令,大军似乎没有太受到影响。

姚平仲亲临前线指挥选锋军维持阵线,为后军的撤退争取时间,姚平仲也是借此机会亲自杀两个辽军解恨。

姚平仲在前线私自放松了要求,允许选锋军放开手脚和辽军战斗,因而这支东路军最精锐的部队终于止住了辽军往前推进阵线的节奏。

东路军就这么在各路统制的指挥下徐徐退军,与胜捷军的大溃败似乎有云泥之别。

种师道亲自在撤退队伍的最前方压阵,他身后的亲兵高举着大纛,尽管狂风之下这大纛举起来十分艰难,但种师道和大纛所在,让东路军的兵马能够保持节奏,缓缓撤退而不形成溃败的形势。

但是不过向南走了两刻钟,原本有序而缓慢撤退的东路军突然就爆发了骚乱,不断有人丢盔弃甲加速向南奔逃而来。带动着种师道亲自压阵的后军也开始有些阵型不稳。

种师道让亲兵抓了几个奔逃而来的人过来,发现这些人并不是溃逃的选锋军,而是在撤退队伍中间的部队。

“你等为何不在队列中行军,如此溃逃而来乱我军心!”

“老……老种经略相公,辽军杀来了!”

“一派胡言,姚希晏亲自统着选锋军在后,辽军除非是天兵天将,否则这点时间岂能突破我选锋军的防线??”

“禀老种经略相公,不……不是那河对岸的奚军从北边杀过来的。是……是耶律大石死而复生了,他带着契丹骑兵从西边杀过来了!”

种师道听到这里,心中咯噔一下。他没有想到他原本以为能够抵抗半日的胜捷军,竟然这么快就被击败了。

不,不对,算上从范村到这里的时间,刘延庆这个混蛋压根就没有抵抗,必然是一触就溃了,否则不可能让耶律大石这么快支援过来。

“契丹骑兵现在何处,后面战况、伤亡如何,快说!”

“禀老种经略相公,小的……小的不清楚,当时电闪雷鸣,这契丹骑兵是在小的所在部队的后方杀出来的,小的逃跑时大概望见分成两拨人,一拨往北去阻击后军了,还有一波正朝南杀来。”

“谁在组织反击??”

“没、没有人组织,王禀统制好像也被困在北面了,南面全是些小队自发组织的零零散散的反击,但是根本抵挡不住,估计也快要杀过来了!!老种经略相公,咱们快跑吧!!”

“废物东西,左右,砍了他……”

乌云蔽日,大雨倾盆,狂风大作,东路军的命运在这恶劣的天气中受到了极大的考验,种师道知道自己必须做些什么,否则西军主力就要全部葬身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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