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里加急，送上段志玄、程处默、梁洛仁、李君羡的联名奏章，禀告使者、鸿胪丞赵德楷死不辱节。
大唐震怒，长安震怒，李世民震怒。
“陛下，臣程咬金请命，率一军征讨吐谷浑，不破伏俟城不归！”
“陛下，臣李靖请命，率三军讨伐吐谷浑！”
“陛下，臣侯君集请命，愿踏破西海，为大唐使者讨回公道！”
李世民压抑怒火，看向新任民部尚书窦静：“窦尚书，现在出兵，钱粮够吗？”
现在的大唐睥睨天下、四顾无敌，无惧任何敌人，唯一的短板是钱粮。
讨伐突厥那一次，可谓是倾尽全力，就连内宫的用度、天子的排场都削减了不少。
窦静淡然出班举笏：“要说够，永远是不够的，不过是拆东墙补西墙罢了。”
“陛下剑锋所指，民部自当殚精竭力做到，无非是十锅八盖而已。”
窟窿，是永远补不完的。
正应了民间那句糙话：蛇大洞大，洞大蛇大。
水旱风蝗、地震海啸要赈济，道路、桥梁、堤岸、运河要修缮，鳏寡孤独要抚恤，哪里都嗷嗷待哺。
李世民点头，还是母族的人靠谱，不会讲困难、摆难处，有事真的上。
异母妹永嘉长公主十三岁了，要不，让她下嫁咸阳窦氏子弟？
啧，怎么听说程处默这厮有点嫌弃永嘉长公主？
“命宿国公程咬金率一军直扑吐谷浑，与左骁卫相呼应，并自主招仆从军。”
“命凉州都督李大亮兵出祁连山，压到西海之西。”
“命岷州都督李道彦为赤水道行军总管，为大军隔绝党项羌拓跋氏干扰。”
“命鄯州、廓州进入征战状态，自主决定攻击吐谷浑地盘。”
“命尚书右仆射李靖为西海道行军大总管、兵部尚书侯君集为西海道行军副大总管，自各处抽调兵马，排兵布阵，务必断绝吐谷浑退路。”
李世民眼里怒火熊熊。
吐谷浑要挑衅大唐，那就战！
不摁死吐谷浑，就对不起赵德楷的牺牲。
“鸿胪丞赵德楷危身利国，谥号可为‘忠’，赠从四品下雍州治中。”
“保其一子为国子监，嫡长子可优先为职官。”
“棺椁从鄯州送来，到京之日，太子代朕临吊，恩准陪葬献陵。”
献陵现在只葬了太穆皇后窦氏，陪葬了一些功臣。
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李世民夫妇的昭陵还没有开张，总不能让赵德楷首葬。
太仆卿郭嗣本出班举笏：“臣郭嗣本有奏，据太仆少卿张万岁说，左骁卫缴获的牛马驴骡羊等牲畜，已经超过诸牧监能容纳之数。”
“多余的牲畜，除了填充沙苑监之外，可能要大量进入诸市，容易造成牲畜跌价。”
这就是幸福的烦恼。
窦静接话：“多出的羊，犒军、内宫与东宫加餐、赏赐官吏，实在不行让吏员乘羊车。”
羊车小吏的典故让大臣们忍俊不禁。
现在的太仆寺乘黄署，也有羊车小史八人。
“牛马驴骡，可以优先配给司农寺京苑总监、工部屯田司，之后分发诸州，租赁给庶人耕种。”
窦静在屯田方面有成绩可言，这些话也不是无的放矢。
反正，良马只会留在陇右诸牧监为种，其余牛马去耕种、挽车正好物尽其用。
除了留在陇右的牦牛、犏牛，多余的牦牛与犏牛只能成为长安等地的食用牛。
犏牛是牦牛与黄牛的杂交种，跟骡子一个性质，基本没有生育能力。
牦牛与犏牛适应高原寒冷气候，长安之类的地方太热，没法长期养，只能当肉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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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敦城在段志玄、梁洛仁、李君羡与诸羌暴风骤雨的攻势下，终于城破。
情急之下的郁致尕愣，出其不意地擒了高昌王慕容孝隽，以他献功，率部降了大唐。
鄯州军出绥戎城，以拼命的姿态协助左骁卫攻击牛心堆，炮石、弩箭几乎不停歇。
名王梁屈葱大骇，搬得五万兵马跟左骁卫、鄯州军对峙。
箭矢、炮石几乎没停过。
梁屈葱眼里软弱可欺的鄯州军，在刺史李玄运的率领下，一万三千人仰攻牛心堆。
鄯州境内二万六千兵马，李玄运发狠拉出一半。
康处直带千骑，迎着吐谷浑军的箭矢撞入阵中，仅余的七百多骑笔直地杀向梁屈葱。
一阵人仰马翻，梁屈葱部与左骁卫互有损伤，李君羡的势头却放缓了。
“一千骑，跟我来！”
程处默忍不住一声怒吼，上马前冲。
身后，孙五朗、程水生、赖宝执枪打马跟上。
段志玄一挥手，一千左骁卫越骑跟着程处默泼喇喇地冲出。
一手漆枪、一手四棱锏，程处默生生杀出一条血路，却不是奔梁屈葱去，而是三锏砸断一根旗杆。
大旗落地，梁屈葱部虽然没垮，多少有些骚乱了。
“唐将休得猖狂！看我祖厉尕马取你性命！”
一名吐谷浑羌将杀了出来，狼牙棒砸向程处默。
“当”的一声巨响，狼牙棒与四棱锏撞击，二人错身，程处默漆枪狂点，杀得祖厉尕马手忙脚乱。
祖厉尕马力气跟程处默相当，那就用枪法对敌。
一寸长，一寸强。
祖厉尕马再与程处默交锋时，疲于奔命地挥舞狼牙棒格挡又长又灵动的漆枪，颇像举起石块砸苍蝇，笨拙得让人怜悯。
几个回合下来，祖厉尕马身上多了几个窟窿，只能拨马逃入阵中。
一支冷箭向程处默射来，孙五朗飞掷圆盾，打落这一支箭矢。
程水生张弓，一箭向吐谷浑军中射去，一名弓箭手应声倒下。
祖厉尕马缠斗期间，梁屈葱的人马涌上，差点把程处默这一千越骑包围了。
一阵厮杀下来，杀得天昏地暗，程处默都有些分辨不清方向了。
“向右！”
赖宝果断一指。
程处默顾不上思考，本能地率越骑向右杀去，果然阻力越来越小，真的杀出了吐谷浑的包围。
梁洛仁挥军直上，接应了程处默以及剩余的六百余骑。
“监军威武！”
哪怕明知道监军不该去冲锋陷阵，左骁卫还是爆发出欢呼。
连监军都那么勇猛了，左骁卫的兵马还能不卖力吗？
程处默饮了口皮囊中的水，看了眼陪笑走近的拓跋细豆。
“监军威武，嘿嘿，不知道拓跋氏想内附之事，有可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