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集合点的房间，布莱丽娜坐着休息，又扶着头。
她还不敢完全相信刚才的事，总觉得是做梦，两手冒汗。而她在多么困难的考试中都不曾如此紧张。
那可是赛伊克教团啊。
任何一个到学院学习的新生，基本都会在两个月之内听老师说起这个教团。那是无数法师的憧憬，是传说，是由一群超凡法师组成的团体。
毫不夸张地说，他们是凡人中最接近神的一帮家伙，代表着这个世界最高的魔法水平。他们研究的内容据说十分神秘高深，似乎被称为“古道”或者“长者之道”。
赛伊克教团与国家政权的接触不多，偶尔会有成员出任顾问，就像天际领主的法师顾问一样。但他们只提建议，绝不效忠。能让他们献上忠诚的，估计只有他们自己。
教团位于一个名叫阿塔尤姆岛的地方。这座岛在第二纪元开端时消失了一次，大约500年后重新出现。然后100多年前，也就是第四纪元100年前后，彻底消失了。
谁也不知道教团去了哪儿，在干什么，他们回归是出于什么目的。
哦对了，不用想着怎么加入他们。赛伊克教团有自己的甄别方式，当然没人知道具体是什么标准。
这样一支法师团队，现在要找上自己。
布莱丽娜不由得抓紧法袍，她已是越来越紧张。
明明平时很期待，可一旦知道那些人真的要来，就总是不得劲。
“要不跟老师说一声回去休息吧，我看你都快坐不住了。”
杰瑞也找地方坐下。见布莱丽娜闷闷不乐，便提议道。
“我没事。”
布莱丽娜抬了下头，心想这个佣兵真了不得。明明感觉到了违和，却还和平时一样，不知道该说他心大还是愚蠢。
或许他也多少进入了时间陷阱，甚至能看到静止的空间？
没准。这人的体质绝对有特别之处，否则为何变形魔法一次都没成功。
杰瑞则是百无聊赖地鼓捣起了伐莫剑。他不知道布莱丽娜为啥老盯着自己，是因为自己说房间里有违和感吗？但那并不奇怪啊。
因为杰瑞眼看着布莱丽娜做了个幅度极其夸张的动作。眨眼工夫，她不仅瞬移了几步，原本举着的手也立刻放低，连运动轨迹都没有。
如果托夫迪尔和昂蒙德不是一个劲盯着墙壁的话，应该也会注意到的。
算了，就当自己眼花了吧。
*****
托夫迪尔和昂蒙德走出很远，这中间没有岔路，也没有隐藏门。他们一路向里，推开一扇巨大的门。
进入了一个无法想象的房间。
“这，这是什么！？”
师生二人震撼了，无以复加。
绿色的大球，漂浮在半空，直径和人的身高差不多。
看上去像玻璃，但显然不是。上面的花纹将表面分成一块块近似三角和圆的形状。
光芒从图形之间的缝隙漏出。或许是这奇特的魔力让球体漂浮，又缓慢旋转。
托夫迪尔和昂蒙德全傻了。昂蒙德自不必说，就连托夫迪尔活了这个岁数，也不曾见过这样的东西。
是人工造物？某种魔法装置？
不好说。但有一点托夫迪尔敢肯定。
“这个……这个绝对是萨塔尔的魔力核心！”
老头子搓着手，激动地走来走去，构思着接下来的工作，又提醒昂蒙德。
“快去把大家都叫来！”
“是，老师！”
昂蒙德飞快跑出房间。托夫迪尔则是壮起胆子，靠近那个球体。
太美了，越看越美。这柔和的光芒，细致的纹理，令人舒适的转速。而且还是球形。
一切都是那么完美。很难想象它出自凡人之手，而且是几千年前的阿特莫拉人。
或许是某种未知的魔神器，必须记录下来。
托夫迪尔从腰包里取出一堆工具，在地上快速画着魔法阵。又觉得房间有些暗，再升起六个光球。
担心对球体造成影响，他小心调整好光球的位置，然后继续绘制。
他要准备用于监测魔力的魔法阵，再打造几个临时的监测台。所有物品的魔力必须控制在一定范围内，绝不能影响到球体。
不过好像也影响不到。这可是城市的魔法核心，应该不会轻易被其他魔力干扰。
不不不不，也不能这么说。想想为什么它被单独关在这么隐秘的地方？
各种猜想在托夫迪尔脑中飞来飞去。他使劲拍了拍额头。
“老师我们来了！”
当托夫迪尔画完魔法阵时，学生们也恰好带着其他工具赶来。除了杰瑞和布莱丽娜，所有人都在这里。
学生们的反应和托夫迪尔一样。激动，惊讶，手舞足蹈。
“诸位，这真是令人振奋的时刻！”托夫迪尔指着那球体，“你们一定感受到它的魔力了。毫无疑问，这就是萨塔尔的魔力核心！这个发现必将解开许多谜团！”
房间里掌声欢动。托夫迪尔马上指挥学生们搭建检测器，画魔法阵，分配人手。他们已经决定今晚就住在这里。
“吉扎格，麻烦你去集合点通知杰瑞和布莱丽娜一声，我希望他们也来看看。”
托夫迪尔一边忙活一边说。吉扎格不是很情愿，他更想留下来观测，不想耽搁一分一秒。
“知道了老师。”
他飞跑起来，拿出虎人一贯的高速，一口气跑到集合点，把托夫迪尔的发现和原话一说。然后也不管布莱丽娜和杰瑞什么反应，就跑回去了。
绿色的巨大球体。这就是赛伊克教团所说的危险物品吗？
布莱丽娜手心的汗更多了。她本来就爱出汗，不知道是实验做多了还是体质问题。
城市的魔法核心，光听就知道不是个简单的东西。虽说有托夫迪尔在应该不会出错，但今天观测结束后，明天这个消息就会被带回冬堡。再过一天，说不定带回去的就是那个球体。
院长虽然一向谨慎行事，却也是好奇心超重的人，他绝不会放过这个东西的。
可赛伊克教团的警告，始终萦绕在布莱丽娜脑海中。
要阻止老师吗？就把赛伊克的话原样说出？
可能不太行，毕竟只有自己看到了那个幻象。而赛伊克教团已经消失一百多年，突然提起他们，很难让人相信。
想说，又不敢说，布莱丽娜纠结来纠结去，全被杰瑞看在眼里。
这女孩今天是怎么了？跟平时硬闯自己房间那个状态完全不一样啊。
“我说，你要是在意就去看看呗。我陪你去。”
“可我……”
“还是说你在那个房间里见着鬼了，吓成这样？”
这话提醒了布莱丽娜。对啊，可以说给这个佣兵听。他既然能感觉到不对劲，应该能接受自己的话吧？
“我……”
她站起来，张了张嘴，又朝吉扎格来的方向走去。
“……没事了。”
可笑，说给杰瑞是要怎样？他终究不是学院的人，说不定过两天就走人了。
这么大的事，可不能讲给一个外人。
就先让它烂在肚子里，当成是一个幻觉吧。
*****
天黑了，不过师生们都不知道。他们除了吃饭手就没歇着，不停地书写，绘制，讨论。
期间杰瑞也去那房间看过，只觉得是挺漂亮一个球。学生们都说感受到了温和的魔力，他倒是啥也没感觉出来。
只能说学过魔法的就是不一样。
想着城里也没什么危险，杰瑞走出去，来到室外，好好喘口气。
今晚的星空不错，稀疏但很明亮。用法师的话说，是最能感受到魔力的时候。
杰瑞把门外两根火把点燃，活动着胳膊，走来走去。
他有点待不住。得到梦境领域和理想铸造以后，他已经十分确信自己又变得暴力了。或许说暴力有些不合适，但他的确无比渴望一场激烈的战斗。
最好是那种让自己使出全部招式，能力和智谋，才堪堪击败的强敌。他要榨干自己的潜力，好知道极限在哪里。
然后期待下一次见到魔神时，突破这个极限。
他又想起了与瓦尔迷娜的激战，身体的躁动越发不可收拾。干脆抽出双剑，原地起舞。
“嘿！哈！”
假想着四周的敌人，杰瑞挥动双剑，不时插入火焰的附魔。
刀光剑影，红莲加身，他舞得越发起劲。
突然。
“谁！？”
砰——
过电的伐莫剑脱手射出，带着破空电光的轨迹，射进远处的墙壁。碎石嘎拉拉地落下。
“精彩，真是精彩。”
拍手声和说话声从另一个方向传来，那里走出一个女人。
杰瑞皱皱眉，左手晃了晃，电光便将伐莫剑拉回手里。
和女人的位置差得也太远了，不应该啊。
“你是什么人？”
女人从墙上跳下，慢慢走来，站在火光里。
“我叫塔妮娅。幸会，魔从者。”
杰瑞露出一些警惕的眼神。
“我以为我们是第一次见面。”
“那是当然。”
塔妮娅一甩头发，单手掐腰。这身扮相，还有这个几乎没有任何赘肉的身材。杰瑞觉得她很像常年在外狩猎的猎人，虽然她什么武器都没带。
“晨星城很多人说是那个玛拉祭司解决了噩梦，”塔妮娅继续说道，“但我还是打听到了你。听说你往东去了，我就想能不能在冬堡碰到你。”
不用说，肯定是梭灵的消息。估计三十个赛普汀就能让他知无不言。
杰瑞笑了笑。
“我都不知道自己还有崇拜者。需要我给你签个名吗？”
“这倒不必。可能的话……”
塔妮娅的紫色眸子闪动着狡猾的光亮。
“……我希望你能来协助我。”
“此话怎讲？”
“如果我没猜错，你是不是在寻求接触魔神？”
杰瑞嘴角扬起：“为什么这么问？”
“唤夜神庙的事我了解一些，也猜到是瓦尔迷娜作祟。要解决这个问题，不接触她是不可能的。但除了瓦尔迷娜的祭司，其他人在这位魔神面前只有被玩弄的份。”
塔妮娅侧了侧身，眉宇间有挑衅之色。
“敢接下这个任务，要么是十足的蠢货，要么是勇敢的匹夫。”
“真不巧，我两个都不是。”
“所以你是第三个，寻求魔神的人。你带着破晓，又能从瓦尔迷娜的掌心里完好无损地逃出来，说不定还是魔从者，对吧？”
原来如此，的确是有几分道理的推断。
杰瑞赞许地点头。
“你很会观察人嘛。但这样是不是太不公平？我还不知道你是何方神圣呢。”
“啊哈，这真是失礼了。”
塔妮娅微微欠身，手扶胸前。
“我是波耶西亚大人的勇士。”
这个名字杰瑞有印象，书上写过。
“波耶西亚，象征欺骗与阴谋的魔神，也是暗精灵的守护神……”
他重新打量着塔妮娅。
“……然后，找了个诺德女人当勇士？”
“人种不是信仰的障碍，重要的是为魔神奉献自我的决心。我是我们教团中的佼佼者，仅此而已。”
“真有自信。那么，你这位佼佼者要让我一个外人协助什么呢？”
“很简单。”
塔妮娅的一只手伸了过来。
“我希望你协助我们，召唤波耶西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