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春说完，他终于忍不住抬起手了，而王海春则本能的伸手挡在她前面，同时身体往外面弯去。
:“不能打女人。”
他努力平复好心情，缓缓将手放下，然后翻着自己的教材翻到转换公式那一页，用松和的语气解释道。
:“三角函数，它再怎么考都是考这些公式的转换。你看啊，这道题，我们把右边的tan变成sin比上cos，然后再把cos移过来，不就得到了cos的平方加上sin的平方了吗？再一化简相削就可以得到sin等于一，sin多少度等于一？”
王海春挠了挠头，试探性的问道。
:“四十五度？”
:“想好了没？”
:“不对不对，九十度？”
:“到底多少度？”
此刻，他真想一圈给眼前这人捶死，现在，他觉得当时田东妹捶他算捶得轻的了。
:“九十，九十，就是九十度。”
王海春说完，他这才松了口气，转而语气轻柔的说道。
:“这不就算出来了。”
:“这么简单？”
闻言，王海春天真无邪的笑问道，让他想敲她脑袋又不好意思敲。
:“你以为有多难？再自己算一遍，公式表就在这，不会就边看公式边边想。”
他将书推过去，然后自己重新拿出一本练习册，将练习册翻到三角函数专项训练那里开始找题，一圈下来，找到几个比较简单又十分典型的题后，他伸了个懒腰朝王海春那里看了一眼，发现她还在算，便好奇的问道。
:“算到哪了？”
:“别急别急，马上就算出来了。内个，你说把tan换成sin比上cos，然后怎么做来着？”
话音一落，他刚平复下来的心情一下子又变得急躁起来，她这情况，比当时的他还严重不知道多少倍，起码当时这种难度的题，在不知道公式的情况下田东妹跟他讲一遍他就会了，可如今眼前这人是真什么也不懂，令他血压时不时地就会升高。
:“把cos移过去。”
:“移过去了，然后呢？”
:“看公式表，想想那几个可以组合化简。”
:“哦。”
王海春应了一声，继续埋头苦算，过了好几分钟她这才勉勉强强算完，然后有些期待的抬起头看向他。
:“是这样吗？”
:“对，就是这样算。”
:“好的，我会了。那接下来做什么？”
:“第二题，第三题，第七题，你再做做这三道题。”
他面如死灰的将练习册推到她面前，然后指出刚刚找好的题，见状，王海春满面愁容的抱怨道。
:“还是做题啊？”
:“数学就这样，让你直接记公式肯定记不牢的，多做题，边做边记公式，这样自然而然就记住了。”
:“好吧。”
闻言，王海春极不情愿的又埋头做起题来，而他则趁这个功夫去算自己薄弱的题型，快半个小时过去了，他已经算了七八道，而王海春还在埋头写着。
他知道，再等下去没什么结果，于是再次问道。
:“做得如何了？”
:“第二第三还勉强会，这第七题怎么都算不下去，好复杂，化不来。”
:“它只是弯绕得大一点，有的是拆开的，有的是合的，慢慢化，把那张草稿纸拿来，我先看下你第二第三题是怎么做的。”
:“喏。”
他接过王海春递过来的草稿纸，聚精会神的看了一圈，问题还是很多，虽然结果是对的，但过程七弯八绕，甚至有些步骤都是错的，上下步一点关联都没有。
看完，他血压不知不觉又上来了，但还是强忍着努力让语气变得温和。
:“第七道题要用到倍角公式，就是下面那个。”
:“倍角公式？”
:“嗯。”
说着，他拿起笔快速写下步骤，然后按着步骤一步步解释完，接着放下笔问道。
:“还有，前面这两道题你是不是边看答案边做的？”
:“你怎么知道？”
看着王海春那单纯的眼神，他又一次不由自主的举起了手，而王海春同样是伸手拦在侧面，同时身体朝外面弯去。
:“对待女人要温柔耐心，别那么暴躁。”
他深呼吸努力稳住自己的情绪，回想着自己之前的样子，这才慢慢平复下来，跟她解释道。
:“做题的时候别看答案，眼看也等把题做完了再看答案。你看看这两道题的运算过程，虽说结果是错的，但运算的时候绕了一大圈不必要的，而且，你这一步是怎么得到下一步的？这二者之间显然没有必然联系，这就是看答案做题的弊端，你无法清晰的认识自己的运算结果是对还是错，容易带着一个错误的答案去拥抱一个错误的结果，这种情况老师心情好可能会给你个结果的分，正常情况下这道题可以一分都不给的，尤其是在高考。”
:“一分都没有吗？答案对了不应该给个答案的分吗？”
:“你运算过程是错的，结果对了也没用，一分没有。但反之，你过程是对的，结果是错的，那就只丢个结果的分，也就一两分，运算过程的分拿到手就够了。”
:“哦，知道了。那下次我计算不看答案就行了嘛。”
:“嗯，一定不能看答案，慢慢来，别急，这学期才刚过一半，还有一个学期，边学边记，总能把那些公式给记下来的。”
:“真羡慕你啊，懂这么多，我要是能有你的一半就足够我考大学了。”
:“我以前也不懂，都是在瞎学，也是这个学期才开始记住这些的。”
:“才这么点时间你就会这么多了，真厉害。”
:“行了，再看看这两道题吧。”
题讲完，他如释重负般向后倒去，伸着懒腰长舒一口气，然后看着还在认认真真思考那些步骤的王海春，好像渐渐知道了为什么之前的戴雪梅明明很努力，可成绩就是提不上来的原因了。
他想，要是那时他就懂这么多，是不是就能帮她了。
:“理解了吗？”
:“嗯，理解了，就是脑袋转不过来，要我看能看懂，要我去算我怎么也想不到这些步骤。”
:“多算算这些步骤你就能想到了，数学吗，最主要的就是多算。”
说完，他忽然察觉到余光里有个熟悉的人影，往门口看去，只见阿包手插在衣兜里，正一摇一摆的朝他走来。
:“你要去买烟不？”
阿包说完，他本能的摸了摸兜里，想着自己的烟貌似也撑不过这个星期了，于是问道。
:“哪有卖的？”
:“高三那栋楼，老黑跟我说的，就是卖的有些贵。”
:“多贵？”
:“一包十二的他们卖二十。”
:“二十！”
听到这价格，他吓了一大跳，可在学校，除了哪也没别的地方梦买到了，只能咬咬牙点了点头。
:“今天就先到这嘛，我要去买烟了。”
:“哦，好。”
闻言，王海春点了点头，随后收拾好跟他们一起走出自习室，拐向一旁的艺体生复读班教室。
跟王海春告了别，俩人转身往楼下走，阿包用自己的肩膀撞了撞他，贱兮兮的问道。
:“长得挺好看的咧，真不是你女朋友？”
:“不是。”
:“可以把握呀，你真一点想法也没有？”
:“一天天的别瞎想啊，她就是在这边没认识的人，所以我才来帮她忙，我们都没那方面的想法。”
:“行吧，没那想法也行，确实，现在这阶段学习最重要，有想法也等考完再有。”
:“考完也没有想法。”
他懒得理阿包，拿出手机转移下视线，一打开就看到了电话那头发过来的消息。
:“快中秋了，你就没什么要跟姐姐表示一下的吗？”
:“没钱。”
他回完，刚准备将手机揣进兜里，那头消息立马又发了过来。
:“穷鬼。”
:“你不穷你表示一下？”
:“多大的事，让你看看姐姐是怎么做的？收货地址就填三中对吧？”
:“不是，你真要给我买月饼啊？”
:“我才不整那么俗套的，姐姐给你买两罐坚果补补脑，你现在学习不是挺耗脑子的吗。”
:“那小弟就在此谢过老大了。”
:“看，姐姐对你好吧？赶紧考来我们学校然后请姐姐吃饭。”
:“你那破学校我才懒得去，也不用这么麻烦，等放假你回桃城我出来请你不就行了。”
:“谁跟你说我放假要回桃城了？”
:“那你回哪？”
:“老家呀。你要愿意的话跑来冷水请我也行。”
:“冷水？”
此刻，冷水这两个字在脑海里格外清晰，他好像在哪听到过，可具体是什么时候听过，他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对啊，姐姐我冷水的。”
:“没听过，不去，你也不来桃城，那看来这顿饭你是吃不到了。”
:“我看你就是不想请？”
他看着手机屏幕上搭配那句话的表情包，刚嘴角微微扬起，刚准备打字回过去，余光忽然看到阿包一下子走在了他前面，跟冲出来一样，他立马明白过来连忙收好手机，接着抬头往前看去，只见两个保卫科的正迎面缓缓走来。
他屏住呼吸，强装镇定的跟那俩擦肩而过，直到他们走远，他这才长舒一口气重新取出手机。
:“感谢我不？没我你手机就不在了。”
:“谢谢我包哥，等下分你两包烟。”
:“跟谁聊呢？聊的这么入迷。”
:“朋友。”
回完阿包的话，他点开手机屏幕看过去，聊天界面里多了几个字和几个调皮的表情包。
:“人呢？人呢？人呢人呢人呢？”
:“刚刚前面有两个保卫科的人。”
:“哦，行吧，那就聊到这，不然等会你手机被收了肯定会赖到我这。行，姐姐睡觉了，晚安。”
:“晚安。”
收好手机，他抬头看去，不知不觉他们已经来到了高三的宿舍楼，一眼望去，虽说看着也有些脏旧，但怎么看怎么都比他们住的那栋要让人舒服些。
他跟着阿包走进去，爬上四楼，接着阿包走上前朝楼梯口旁边的一道门敲了敲，里头问了一声，得知他们是来买烟的这才缓缓将门打开，随后他俩左顾右盼，确定安全之后往里走去。
一进到里面，映入眼帘的便是五副铁床架还有阳台，右边紧挨着寝室门的便是独立卫生间。虽说没一中的好，可在他们那栋楼待了这么久，如今这个看着又脏又破的独立卫生间还是让他心生羡慕，尤其是一想到不用去冲好几分钟的排泄物就可以直接洗澡，他恨不得学校给他们调到这来。
:“二十块钱一包有点贵咧。”
:“没办法，在学校卖这玩意风险大呀，被抓到是要开除的。”
:“行吧，扫码。”
阿包试了试，见砍不了价，心疼的拿出手机扫码付了钱，他虽也不舍，但没其它地方能买到了，也只能乖乖的跟着付了二十。
拿上烟，俩人边走边感叹这价格的昂贵，他记得一中也有人卖的，人家卖的是十五，没想到这边会卖到二十，加上他们住的宿舍，他越发不喜欢这学校了，只想快点高考快点离开。
:“绍兴，要不咱们也搞这个怎么样？一包烟赚八块咧，而且找到渠道的话进价可能还要低一些，有搞头。”
:“你搞呗，被抓到就直接走了，我只想安安稳稳的待完这一年。”
:“我就说着玩的，我也只想好好待玩这一年，争取考上个大学，好不好无所谓。”
:“对了，中秋还有几天来着？”
:“就周四。怎么？你要给人家买月饼啊？”
:“没，我就问一问。”
回完阿包的话，他抬起头看了眼漆黑一片的夜空，然后拿出手机点开聊天界面，打字问道。
:“师傅，你把那边的收货地址发我一下。”
消息发送完，他心怦怦只跳，努力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跟阿包说道。
:“藏好了，就宿舍那群恶鬼，尤其是老黑，被他看到了这包烟不知道能不能活过明天。”
:“放心吧，藏得好好的。不过，你再怎么藏也没用啊，回去不可能不抽吧？你一抽他不就知道了？”
:“也是，算求，后面几天就带一两支去教室，然后中午吃完饭回宿舍拿上烟就走，去教室睡午觉。”
:“正好，我也是这么想的，尽量躲一躲，能撑多久撑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