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克罗宾逊和恰鲁克法雷德通了电话，为吕奉先约好了拜访恰鲁克法雷德的时间。
放下电话，霍克罗宾逊开上子弹头客货两用轿车，带着吕奉先、夏静茹，赶往五公里之外的阿帕奇部落的一个生活区。
在车上，霍克罗宾逊谈到拜访恰鲁克法雷德博士的礼节，提醒吕奉先要注意回避的词语和话题，比如“感恩节”“大航海”“天花”“大屠杀”等等。
“为什么?是州府的规定吗？”吕奉先道。
霍克罗宾逊道：“州府没有明文规定，但教会、旅游协会、记者协会有约定。”
吕奉先道：“谢谢提醒，我会注意的。”
……
聊了没几句，子弹头轿车便到了目的地。
在一组装饰着牛头、山鹰羽毛、五彩鹅卵石的砖木结构建筑门口，吕奉先见到了恰鲁克法雷德。
霍克罗宾逊和恰鲁克法雷德热情拥抱，并说明了吕奉先、夏静茹的来意。
“法雷德博士，请多指教。”
吕奉先送上精美的公牛雪茄，恰鲁克法雷德接过雪茄，两眼放光，高兴的收下了吕奉先的见面礼。
“吕先生、夏女士，这边请！”
恰鲁克法雷德带着吕奉先、夏静茹、霍克罗宾逊走进“部落城堡”，来到一间悬挂、陈列着阿帕奇部落图腾、吉祥物、历史文物的展厅。
“阿帕奇部落大约形成于1500年前，但最早的阿帕奇人则在4000年就已经出现。”
恰鲁克法雷德指着一块箭头状化石，侃侃而谈。
“这块化石是我父亲从大不列颠博物馆买回来的，它是阿帕奇部落生活在南部沿海的铁证。”
“南部沿海?”夏静茹问道。
“是的，阿帕奇族人原来并不生活在这里，是两百年前被人从南部沿海驱赶到这里的。”
恰鲁克法雷德阴沉着脸，眸中透着复杂的情愫。
“铃铃铃——”
霍克罗宾逊的手机铃声响起，他走到门口，接通了电话。
恰鲁克法雷德将目光移向一件用豹子的牙齿串织的头饰。
“这件豹牙冠是我们阿帕奇部落的圣物。
在长达2500多年的漫长岁月里，我们的先辈生活在豹子、野狼、毒蛇肆虐的草原上。
在同豹子、野狼、毒蛇的争斗中，他们用勇猛和智慧驯服了豹子、野狼和毒蛇，主宰着这片土地的命运。
但是，几千年后的两三百年前，他们没有输给猛兽、毒蛇，却输给了一群白皮狗。”
恰鲁克法雷德将目光移向一张发黄的油画。
“四百年前，几个蓝眼睛、白皮肤的外国人从遥远的大洋对岸来到东部沿海和南部沿海。
我们的先辈热情的接待了他们，杀火鸡，备美酒款待他们，还教他们养火鸡、打猎、盖房子。”
恰鲁克法雷德压抑着内心的怒火，走到另一张油画面前，道：“后来，从大洋对岸过来的船和人越来越多。
这些外来人开始抢我们的先辈的金银财宝和地盘，凭借先进的火器欺凌我们的先辈。
我们的先辈和外来海盗的冲突越来越激烈。在冲突中，我们的先辈遭受了惨重的损失。
再后来，就发生了更多的天灾人祸，战争、火灾、天花…”
“咳咳！”
恰鲁克法雷德说到“天花”的时候，霍克罗宾逊接完电话，回到展厅内。
霍克罗宾逊走到恰鲁克法雷德身边，伏在他的耳边，耳边一番。
恰鲁克法雷德连连点头，小声道：“嗯。我知道，我点到为止。”
吕奉先眉头一皱，怀疑霍克罗宾逊是州府安插的便衣。
霍克罗宾逊交待完毕，提出有事赶回旅馆。
“吕先生，旅馆来了一些客人，我得回去招呼他们，就不陪你们了。
你们要去哪里，需要用车时，再给我打电话。”
“好的，谢谢！”
吕奉先将霍克罗宾逊送到门口，再回到展厅。
……
吕奉先走到一张尸横遍野的油画前，端详了一分多钟。
“法雷德博士，您刚才提到天花，是外来人传播的吗？”
恰鲁克法雷德苦笑道：“我们阿帕奇人在这片土地上生活了几千年，除了外伤、晒伤和白内障，就没有得过其他疾病，就连感冒发烧都极少发生。
两三百年前传播的天花、麻疹和鼠疫，除了可恶的央萨海盗、欧罗巴海盗，还会有谁?”恰鲁克法雷德恨声道。
为了激起恰鲁克法雷德的仇恨，吕奉先故意问道：“央萨海盗、欧罗巴海盗为了抢夺你们先辈的家园，故意传播天花、麻疹和鼠疫?”
恰鲁克法雷德眸中闪过一道凶光，咬牙切齿，右手捏成拳头。
吕奉先继续煽风点火，道：“残害同类，天必灭之。法雷德博士，您放心，这些人间禽兽会遭报应的。”
恰鲁克法雷德苦笑道：“报应?我们的先辈向天神祈祷，希望天神惩罚这些心如蛇蝎的白皮禽兽。
哎！——”
恰鲁克法雷德长叹了一口气，道：“祈祷的结果，天神没有保护我们，我们阿帕奇族人遭受的苦难却愈加深重。
两三百年间，我们阿帕奇人从原来的八百万，减少到现在的4万多人。
整个北洲大陆的八千万原住民，现在只剩下几十万。”
吕奉先将拳头捏的“嘎嘎”，道：“八千万减少到几十万?海盗有多少人？原住民怎么会死那么多人?”
恰鲁克法雷德道：“海盗们将感染天花的死者的衣物运到东部沿海、南部沿海，送给当地的原住民，或故意遗失在群居区。
十几年的时间，八千万人口就减少了四分之三。
再往后，海盗们使出各种下三滥的手段，挑起不同部落间的矛盾，制造战火。
最可恨的是，央萨海盗为了抢夺西部金矿，占领西部富饶的土地，发起了惨绝人寰的赏杀令。
海盗们的首领下令，每杀一个原住民，赏金若干。
赏金令的发布，再一次将原住民推向了深渊。
据不完全统计，被海盗们残害的原住民多达两千万。
在天花、部落战火、赏杀令的摧残下，我们的先辈…”
恰鲁克法雷德回顾阿帕奇族和其他原住民的苦难史，内心难以平静，泪水夺眶而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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