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璎珞项圈的少年眼珠一转，开口道，“我知道土篆和金篆，但条件是让我们兄弟二人进门。”
贺缔眉头微皱，随即舒开，“既然你们有两道篆，自然都可以进去。”
商白璎摇头，“我和碧珞各自都只知道半条篆，且字是打乱的，但以正确顺序组合起来就能拼凑两道灵篆，需要你们帮忙推算。”
听到这，众人恍然，天宫既然有如此悠久的历史，也难免有人想钻空子，譬如五行原始灵篆，对篆师而言简直就是再简单不过的知识，但对凡人堪称诅咒。
所以就有长辈替自家子弟提前“押题”，拼凑一段打乱的文字叫他们背下，然后给一套复杂解法，按照正确顺序解出就能得到正确篆文。
五行原始灵篆在天宫考核中出现概率极高，自然也会有人准备。
譬如商家双子，又譬如贺缔贺理，唯独年纪尚幼的贺琼是个老实孩子，从八面阵中领悟了灵篆。
也让哥哥们对他的警惕更增一分。
但这种法子也不简单，解法太容易被参透，子弟就容易被灵篆撑破脑袋，解法太难又算不出来，加上皇族刻意打压收集，所以掌握的世家也寥寥无几。
商家乃是巨富，因而能买得起这等不算秘密的天价秘密。
众人耐心等了两个多时辰，当玉井再满时，才同时出手。
然而尴尬的是，五道门户就这么呆呆地立着，谁也没有亲近谁的意思。
“这？”贺缔纵使脾气再好，也忍不住恼怒起来，“耍我们？！”
他花费了时间，耗尽灵力，还帮忙解开商家子的乱篆，却得来这样的结果，任谁也不能忍受。
直到贺理等得不耐烦一甩袖子离开，众人看见他对应的门户消失，这才面如死灰地放弃。
进门的进门，充灵的充灵，再无人提什么阴阳门，什么奖励关。
越见卿不知后面发生乱七八糟的事，他进门后来只看见一件小案摆在地上。
案几放着两瓶丹药，一件青瓷，一件白瓷。
他刚拿到手，耳边又传来声音。
悟道五行，洞开阴阳。赐肉芝丹，回魂丸。
原来这两句批语能用在这里。
越见卿若有所思地拿起丹药，在身上比划一阵，硬是没找到放的地方。
他低头想着地上找块布毯之类裹一裹，竟然在脚下看见一套衣物。
如此贴心！
越见卿扬了扬嘴角，史书总说天宫最是公平公正，自然选拔，可见是放屁而已。
从没听说过天宫还能送衣服的。
但他仍是拿起衣物利索穿上，这是一套白绸为底，黑布束腰，银纹暗绣衣襟袖口的短打，十分舒适合身。
唯一的疏漏就是没有鞋，只有两根长长的绑腿。赤脚短打……算了随便吧。
虽然天宫有些异常，但至少对自己无害，越见卿绑好裤脚，懒得寻根问底。
最厉害的是衣襟一侧松软的部分还有两只暗袋，拿来放丹药是刚好，一分不差。
“肉芝能重塑一切损伤的肉体，回魂丸和回魂雨露同源，能修复灵魂。这小子赚大发了！”
梁晋山捋须叹道，“今后天宫试炼再出八面阵，恐怕大家死记硬背都要学会五行原始灵篆，寻得阴阳二门。”
“说得容易。”韩秉文笑道，“八面阵可是很少见，一旦隔上个百年，老家伙们都忘光死完了，谁还记得。”
闻言，梁夫子忽地陷入沉默，连向来咋咋呼呼的赵德方都没出声。
越见卿转身再次从门户离开时，他已经到了新的一层。
甚至可以说是，新的世界。
脚下鹅卵石温润光滑，流水潺潺亲吻肌肤。
空气中弥漫草木清香，山风拂面清凉爽快。
这是一条极为宽阔的浅滩，水只漫至脚踝，几尾小青鱼啄了啄他的脚背，很快游走了。
难怪不给鞋。
自己现在是被天宫送出来了？但是明明只到第五层，这里应该是第六层才对。
幻境？还是它的确建造了这样一个世界？
越见卿迈步向前，浅滩随地势缓缓升起，转过一个大弯后，水流陡然急促起来，淹没至小腿。
不对吧。
越见卿回头望了望，却见身后的浅滩不知何时都变成了湍急河水。
再扭头看去，眼前多了一堵千仞高墙似的山壁，滚滚白瀑冲落，顿时将他浇成个落汤鸡。
而山巅处，依稀可见一座闪闪发光的门户。
越见卿抹了把脸上的水，爬个瀑布山还得故弄玄虚，考验道心，天宫有些恶趣味啊。
他再次紧了紧衣物关键处，忍受瀑布冲击，触摸青色滑溜溜的岩壁，本来该是脱光了好爬，但想到外面可能看见自己，只得作罢。
日后要有人拿自己光屁股爬山说事，可真是徒增烦恼。
然而当他终于找到合适的岩缝，爬蹬的第一下，一股久违的虚弱感瞬间袭来，如同刚苏醒时在弱小躯壳里无能为力的感觉。
越见卿下意识松开手，虚弱感像幻觉般消失，自己又变得体魄健壮，身负千斤巨力。
他面无表情地盯了一会瀑布，开始脱衣服。
古怪的是，使劲撕扯好几下，根本脱不下来。
倒是在这等着呢。
越见卿不再挣扎，循着方才找好的石缝开始攀爬。
水流噼啪打在身上，冲击力和那种回到凡人时的虚弱感不断阻挠他前进。
该是我的，就是我的。融合幻鳞的刺青带来的万钧力就算了，体术练得两千八百斤力气绝不会少。
所以这虚弱感是假的。
他用力攀上第一道石缝，冲击力的水流打在身上发出噗噗的闷响，如同扛着万斤铁石。
是假的！
越见卿五指摸索，然而半天没摸到缝隙，水流带来的刺痛和身体的疲乏虚弱让他腿脚麻木发软，另一只固定的手也逐渐松动。
是！假！的！
体术不会骗我，牝牡化生诀不会骗我！修来的力量不会骗我！！
咔！五指不再摸索，而是紧扣石壁发力，骤然扣出五道深深的指印！
吾道心如岳，不可动摇！
双脚用力一蹬，如同山涧飞跃的白猿，越见卿逆流而上，冲起丈高。
啪！双手如铁似钩洞穿覆盖青苔的岩壁，赤脚一踹，亦踩出坑洞。
越往上，瀑布的水流反倒增大，激流狂溅，巨大的击打力令他浑身青紫，骨头生疼。
吾意志如渊，贯穿生死！
他在雪白瀑布下穿行，呈之字攀爬，动作果断快速，仿佛那些折磨一点也没能给他造成阻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