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刘老师的女儿又被通知到县医院体检。
“钱大哥这下可以放心了吧？”钱眼点了点头，
“我看你这么长时间都在担心，好像比自己的事都上心，现在不用多想了。”
钱眼也觉得不用多想了，那天晚上钱眼睡了个好觉，是这么长时间以来的第一次。
可是几天后的一个晚上，一个农村妇女找来了，
“你是钱眼大哥？”钱眼点点头，
“对不起了。”
那女人确认没有找错人后，就这么一句话，放下一包东西就走了，连自己是谁都没有说。钱眼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那包里有一万块钱。
钱眼知道那是主任退回来的，那就是说事情黄了，煮熟的鸭子飞了。
就这样简单，钱眼顿时感到天旋地转，他无力站起来，更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柳妈，事情黄了，黄了，”
钱眼反反复复就这一句话，钱眼病倒了，躺在床上和一个死人差不多，柳叶子到公社把医生请来，给钱眼开了药，服下后也不怎么见好，柳叶子有些怕，就把书记叫来了。
“人家把钱退回来了，钱大哥就这样了。”柳叶子说，
“老书记呀，你看要不要送钱大哥去县医院？”
书记叫了两声，“老钱，老钱呀，”
钱眼没有反映，书记在钱眼床前呆了一会儿。
“老钱呀你是不是心里难受？你有什么你得说出来呀，你这样子把大家都吓住了，要不我们送你去医院？”钱眼还是没有反映，书记呆了一会儿说：
“恐怕还是要送医院保险点。”
书记说要去找队长商量一下，安排人手。
“老书记！”钱眼喊住了书记，
“你能够告诉我是怎么回事情吗？煮熟的鸭子怎么就飞了？”
书记当然不能够回答什么，只能陪钱眼多呆会儿，说些不着边际的话。钱眼挣扎了起来，说：
“无论如何我要了解到底出了什么事。”
钱眼抓住了书记的手，这是从来没有有过的。
“老书记，我们两算是发小，我除了麻烦你，我想不到还有谁会真心帮我。”钱眼目不转睛地望着书记。
“老钱呀，不是我不帮你，也许一开头你我都不该搅进来，你知道吗？这不是你，也不是我们这样的人玩得起的。”
书记转身走了。
几天后，书记来找钱眼，两人爬到了山上，果树快要挂果了，果园里飘来阵阵清香。远处的严家滩水库在阳光下静如处子。
“老钱，想得起小时候的事吗？就像昨天才发生的一样。”钱眼点点头，
“是呀一晃几十年就这样过去了，好像什么也没有留下。”书记说，
“也不是什么都没有留下，你看果园就留下了，学校不也留下了吗？”钱眼摇摇头，
“老伙计，你不要生气，我跟你的看法不一样，我们留下的这些东西，孩子们将来不一定需要呀，就像你父亲，陈老爷子，他省吃节用一心要当地主，就想给你留十几亩地，结果呢？”
书记笑了，钱眼也笑了。
“好了，不闲扯这个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不必为他们瞎操心。”
书记说，自己去了一躺县城，找了一下章局长，只有他才可能说点实话。钱眼问
“你说他欠你个情？”书记点点头，
“算是欠个情吧。”
书记说，“四清的时候，章局长是严家滩的蹲点组长，老钱，你是知道的，他可没有少斗争我，我可没有少站高凳子戴高帽子呀，”
钱眼插话道，“所以你父亲骂你当个球的书记，好处一点没有得到，还经常被拉来斗来斗去，不晓得你是为什么。”
两人又笑了一会儿，书记接着说，“你也知道的，在章局长的主持下，我家半年没有分一颗粮，我三妹子差点饿死。”
“我知道我知道，你这个书记当得委屈呀。”
书记叹了气。接着道，
“后来上级纠正四清的过激错误，四清工作组的人又倒过来成了被批判的对象，有人因此撤职罢官，上面也有人要我站出来检举揭发章局长，当时，我没有这样做，跟老钱你说实话，我是看不惯有些人出了问题就推责任，就找人当替罪羊的做法，这不是真正的共产党员，我当时就说章局长批斗我也是贯彻上级的精神而已，他是个党性原则很强的同志。不应该苛责他。大概是我的说法起了点作用，章局长在做了一些自我批评后，就过了关，他还是稳稳地当他的局长。”
书记说，
“大概是因为这个事情吧，章局长就觉得我是个值得信赖的朋友，所以图书的事找他，他真是全力帮了忙，找书记县长都找了好些次。”书记说，
“这次我也只有找他，当然我也得跟人家说真话，不然人家也不大可能跟你说真话。老钱呀，我尽量客观地讲述，至于如何看，还有该怎么办，还是要你自己拿主意。”钱眼点点头。
书记说：“我说了情况后，章局长的第一个意思就是，老钱呀，如果让我说，无论什么原因，你真不该趟这浑水，把自己搅进困局中，因为坦率说，你玩不起，我也玩不起。”
书记停了一下，说：“这是他的原话。你我都玩不起。”钱眼点着头，
“老伙计，你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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