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宝焱在沙滩上晨练的时候，被林地间叫不上名字的花儿吸引，归途中不慎被折断的树根划伤了脚底，走起路来格外小心。
任绍棠独自在山林间游荡，经过哨卡的时候，偶然听见一群人小声议论，说“昨晚一定出了状况，看看曾小姐走路那样……”，众人只可意会，面面相觑，跟着爆发出一阵猥锁的笑声。
心里不是滋味，回到住处扫了一眼睡在客厅沙发上的小江，忿忿地抱怨道，“荆仔手底下那班死僆仔居然在背后议论曾小姐。”
小江揉了揉眼睛，恣意打了个哈欠，“这不挺正常的么？咱们私底下也议论啊。不光议论曾小姐，抱怨黄先生不也常有的事儿么。”懒洋洋地坐了起来，没心没肺地问道，“听见啥新闻了？受刺激啦？”昨天晚上，曾小姐喝得烂醉。那帮崽子议论啥，还用想么？
“喂——你找打是吧？”眼一瞪，挑衅地指着对方。
“别人议论曾小姐，你打我干啥呀？可话又说回来了，无风不起浪——指不定有人看见啥了。”瘫在沙发上，不稀搭理对方。
“那间屋里只有他们俩，谁知道他们在做什么？”想了想，“荆洲佬，一定是他！做跟班的管不住嘴，一点操守都没有！”
“荆仔不是那样的人，除非他真的看见了。提醒大伙儿一句也是份内的事儿。如果曾小姐真的跟了黄先生，那性质可就不一样了。尤其咱俩这活儿，可就更不好干了。”喝了口昨晚剩下的啤酒，不是个味儿了，随手将酒瓶放回了桌上。
低头沉思了片刻，尴尬地问道，“你说，黄先生会不会乱来呀？”
“啥呀？”
“强迫她呀！”
“不会吧？”犯得着吗？不过也说不定。私底下的事儿，这谁能拿得准啊？
“那班混蛋议论她走路什么的，有没有可能是因为受了伤？”画面自动脑补，眼前像过电影似的。
起身直奔冰箱，又开了一瓶啤酒，“别想了！想这玩意儿有啥用啊？黄先生难得喜欢个女的，她是不是自愿的有啥不一样吗？就算她是被迫的，你还打算带着她远走高飞呀？快省省吧，别做梦了！”
宝焱披着真丝浴袍坐在花丛中的藤椅上，桌上是插瓶的火鸟蕉，周围是盛开的月见草。
黄文信攥着蟹针和鱼刀闷声拆蟹，随后用天妇罗紫苏叶包起蟹肉、紫菜和海胆，做了两份小巧而清新的“蟹肉汉堡”。
“天还没亮就出去跑步了？”端着托盘坐在她对面，“我一直羡慕别人有运动的习惯。视力不好，我心安理得的睡懒觉。”
“用不着羡慕，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你系着围裙的样子帅爆了，任何一个女人都会产生幻想。”每到此时，她都不得不正视他的身份。如果他只是个厨师，她会主动搭讪他。
“你呢，有没有幻想？”颇具自信，将其中一只托盘推到她面前。
“坦白的说：有。”笃定地点了点头，“不过不可能，我不想一辈子提心吊胆的过日子。”
“一辈子很长……”某一天，当他离开之后，她还有大把的时光。
并未理解他的意思，礼貌地勾起嘴角，“我渴望一生一世，直奔婚姻，不想把感情浪费在过客身上。”抛开婚姻不谈，她是否可以心安理得地跟一个不法之徒在一起？她当初拒绝任绍棠，也有类似的原因。
点头表示理解。他不能给她理想的生活，不同的诉求，不可以勉强的。
“这算早餐还是午餐？”望着托盘里过分精巧的和风融合料理，分量比昨天的petit/dejeuner还要少。
“午餐在船上吃，出海兜兜风。”品尝自己的手艺，口味相当满意。
“真烧钱！”天气晴好，指着遥远遥远处依稀可见的陆地，“从港口开到这个岛，单程油费需要我大半年的薪水。除了‘大反派’，谁承担得起这样的消费？”
“比幸福，我不参与；比不幸，我也不参与。但我的选择，我从不后悔。”
“可我后悔了。那天要是没救你，我也不用失业，世界上又少了一个祸害。”
点了点头，笑问道，“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会不会救我？”
“我不知道。”凝视着他，挫败地挑起眉头。
“哈哈……”看她为难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
“我真的不知道。”摇了摇头，认真地解释道，“于公，我也想为民除害；于私，我没办法这么做。你是我的病人，还是我最好的朋友。”
欣然提起唇角，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世上之事物，本无善恶之分，思想使然。站在我的角度上，你才能理解我做恶的理由。”
一身飘逸的白裙，乘坐观光车来到码头。赤脚踏上引桥的时候，猛然触痛了足底的伤口。
黄文信见她面露难色，停下脚步体贴地撑住她的手肘，“怎么了？扭伤了么？”
“早晨跑步的时候划破了一道口子。粘了创可贴，没找到大块的，刚刚脱鞋的时候不小心弄掉了。”
“船上有药箱。消毒水、OK绷，什么都有。”盯着她看了几秒，冷不防将她抱了起来，无视她抗议的目光，直到踏上甲板来到飞桥边才将人放下来。
宝焱两颊坨红，羞得无地自容，在身后随行的人群中瞥见仰望海鸥的任绍棠。恍惚觉得黄文信是故意的，自从她跟任绍棠在海滩上散步，他们俩的关系就好像失控了一样……不堪面对众人的目光，急急忙忙踏上飞桥，分明看见那帮小年轻莫名其妙地憋着坏笑，不由地担心哪里走了光。
小江望着女人蹒跚的步态和那一脸痛不欲生的表情，强忍着坏笑，憋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侧目看了看眉宇紧锁的任绍棠，打心眼儿里同情对方。
不知谁人爆出一声私语，“擦！我看着都疼……”
任绍棠阔步穿过人群，挥手就是一拳——
众人一拥而上，场面乱做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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