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另一边厢走出一位军官模样的人,想是认得我,向我端然抱拳行礼,“末将见过李夫人。”而后,微微蹙了蹙眉,两撇浓眉下的那双眸子里隐隐泛出沉痛之色,与拦在我身前的军士沉声嘱咐,“这位是云中侯的夫人,吩咐弟兄们清出一条道,让李夫人过去。”
一声军令如山,人群如潮水般缓缓从中间分开,涌向两边,让出了一条道。我一言不发,只向那军官微欠了欠身子,立即飞奔而去。
李府门前一如往常的平静,清漆大门紧闭,门口不见白灯笼,亦未挂白幡,连一丝一缕殡殓的痕迹也没有。时至此刻,我仍希望适才听到的一切都只是我自己的幻听罢了。
迟疑良久,我上前敲响了门,随院门敞开映入眼帘的是一身素服,眼中泪水欲收未收,尚在哽咽的秋萍。她看到我的一瞬,怔怔地呆在那里,一动也不动,泪水从红肿的眼中漫出,蜿蜒着流下脸颊,呆了片刻,“哇”地一声,扑进我怀中痛哭起来。
我不言不语,仍不能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用力闭一闭眼睛,再度睁眼,迎住视线的却是满堂白幡招展如雪柳迎风。轻柔的缟素在眼前飘动,凄凉的白色生生刺痛我的双目,那样的疼痛是直透骨髓的,不啻于雪亮的钢刃一刀一刀凌迟我的五脏六腑。
我悲从中来,想哭,却不知为何,眼中流不出一滴泪来,只一手紧捂住心口,内里痛楚如巨浪翻涌,提醒着我此刻满心满肺的伤心欲绝。
我憋住一口气,如行尸走肉般由秋萍搀扶着进了灵堂,李琰的牌位前一对白烛高燃,晶莹的烛泪垂落,被火光映得通红,点点滴滴都似我心头涔出的血,催人断肠。
一口楠木打制的棺椁静静地摆在灵堂的中央,尚未盖棺。
目光落到棺椁的刹那,我本能地扑过去,想一睹李琰遗容,却见棺内空空如也,竟只有他日常穿着的一身衣袍,我悲痛诧异之余,升腾起一丝希望,他没有死?!这般想着,我幡然醒神,迷茫地环首四顾,一边大声呼喊:“玉衡,你在哪?你出来见我!”
秋萍忙过来拉住我,垂泪劝道:“少夫人,您别这样……”
我情绪激动,愈渐无法克制,秋萍用力摁住我,嘶声喊道:“少夫人,您冷静一些,少爷去了,少爷真的去了!”
我大力地摇头,“我不信!他既去了,何以不见尸身?你告诉我,他在哪里?我生要见人,死也要见尸!”
秋萍怆然垂泪道:“从上野村回来的第六日,少爷就薨在了龙渊阁,遗体是傅文亲自安葬的。少夫人若不信,大可唤傅文前来,一问便知!”
第六日?!我想起那晚做的噩梦,事后我还曾给李琰修书一封,我分明是收到回信了……我骤然明白过来,秋萍所言若是属实,那便是傅文存心瞒了我。
傅文正好迈步而入,我奔上去拽住他,死命地摇晃,“你说,玉衡究竟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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