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不为此，那你究竟为何回来？”
玉衡道：“功名利禄虽可视作浮云，然人生于世，难脱红尘，总要为一些俗世人情所牵挂。于侯兄而言，所牵挂者乃是父子之情、养育之恩，故而身不由己。而于在下和芸儿而言，则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当年，侯兄于乱箭之中救过在下的性命，在下此次重披战甲，便是来还侯兄这个恩情。”
我亦随声道：“是啊承远，自我初到长安至今，便一直深受你的照顾，如今你身陷劫难，我们又岂能置身事外，不闻不问？”
侯承远目光闪烁，定定瞧了我与玉衡好一会，分明动容，口中却佯怒道：“迂腐！愚蠢至极！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二人都是榆木脑袋吗？放着安生日子不过，偏要来趟这个浑水！”
“来都已经来了，旁的不必多说。”玉衡微笑，旋即转开话题，“眼下还是言归正传吧，侯兄究竟是何打算？你当真要让手下的弟兄为太子殉葬？你应该明白，太子想以并州城对抗皇上是没有胜算的，不过是白白断送了这些守城弟兄的性命而已。他们之中有些为国征战多年，屡有功勋，难道你真的愿意看到他们死了以后还要背负一个叛贼的骂名么？”
侯承远剑眉紧锁，低垂眼帘似不能语，权衡良久，蓦然仰起头看了我一眼，道：“即是芸儿亲来作说客，她的面子我不能不给，不如你我来场赌约如何？”
玉衡道：“愿闻其详。”
侯承远道：“你我自幼相识，却从未真正较量过，今日你我便来比试一场，你若能胜，我即当命手下军士弃械卸甲，献出东门。若是你输，便带着芸儿离开这里。”
玉衡笑了笑，道：“看来在下别无选择。”
侯承远肃容道：“你可以选择现在就带着芸儿离开。”
玉衡笑睨我一眼，叹息道：“侯兄，你难道今日才认识芸儿么？她认准了的事，八匹马都拉不回来。”
侯承远亦转眼来看我，微微笑着颔了颔首。
玉衡道：“侯兄已连战三人，今日不如各自回去休整，我们择日再比，如何？”
侯承远收回视线，摆手道：“不必，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时此刻。不过，此处人多嘈杂，我想安安静静地与你比试。”
玉衡点头应了，笑问：“侯兄可有好去处么？”
侯承远扬起手中长槊指向并州城门，似笑非笑地睨着玉衡道：“城中有练兵的校场，正好作比试之用，不知李兄可敢随我进城？”
玉衡朗朗而笑，当即应道：“有何不敢？”
立马侧畔的独孤谋听了，忙开口道：“兄长，此去凶险……”
“我自有分寸。”玉衡举手打消了他的话。
侯承远见玉衡如此爽快，反倒稍微怔了一下，“你就不怕我兵不厌诈，将你扣作人质？”
玉衡不以为然地说：“在下相信侯兄乃忠直守信之人，不会也不屑行此背信弃义之举。再者，就算将在下扣作人质，也改变不了如今的局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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