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夜里,鼬又来看我。他如一缕轻烟一般从窗口掠到我的床头,我躺在床上一动不动,黑暗中我们四目交汇,就如同我梦中一样。
我虽然什么都没对他说,但是他却像什么都是知道,握住了我的手。
他轻轻的道:“疼吗?”
我还是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摇了摇头。鼬叹了口气,又道:“我也没想到,他们居然会这么对待你。”
“你怎么会知道?”我轻声问道。
“大蛇丸,他对我提过。”鼬回答,“目前我们是搭档,或者说,他负责监视我。我们原本住在同一所院子里,只有他在这里留宿的时候,我才有空来看你。”
“可是……你又何必来?”我闷闷的说道,“既然恨我,又为什么来看我?”
鼬似乎对我的话感到很意外,他半晌不语,坐在地板上,背靠着我的床铺,过了良久才叹道:“也许我的确不该来,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
“如果我说,是因为想见到你而来。这算不算是合格的答案?”他回过头来,侧脸如同雕塑般精致完美。我看着他,目光哀怨缠绵。他则平静的迎视我,我们像是用目光互相纠葛缠绕,我只觉得心里的某处渐渐松动融化,一行眼泪顺着鬓角流下。
“是我亏欠你。”我低声说道。
他伸手擦干我的眼泪,说道:“你现在这样,就算是得到惩罚了吧。可是——以后你打算怎么办?”
“我……”对于以后我不是没有想过,但是鼬此时问起,我倒不知该如何回答,踌躇了片刻,只说道:“我也不知道。”
对于这样的回答,鼬似乎有点失望,淡淡的哦了一声。我连忙问道:“那你呢?”
“当然是报仇,”他平静的说道,“不是为了清算宇智波一族的仇恨,我又为什么加入晓!”
这个答案在我意料之中,他马上又说:“希望在我有生之年能替族人报仇雪恨,也希望……”
他看我一眼,沉声说:“你能助我一臂之力。”
他不知道的,若不是为了他,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对阿飞虚与委蛇,又为什么任由他们取去我的一块肝脏——可这些话,又何必对他说!
我只点了点头,问道:“你打算做什么?”
鼬淡淡的说:“现在还远不到做什么的地步,我还在卧薪尝胆。”
他垂下了双眼,我也不再说话。我们似乎默然相对了良久,又好像只有一瞬间。最后他终于离开,临走时看着我想说些什么,但说出口时却变成再会这两个字。我阖上眼,手术时的麻药似乎正在褪去效力,伤口剧痛。
大蛇丸说两周内就可复原,感谢我的血继,手术后4、5天,我就已经康复。神秘老人对我似乎颇为愧疚,我借机请他指导我修炼忍术,他欣然应允。
受血继所累,我的CKL羸弱不堪,只能使用最最普通的两种忍术,这点谁也改变不了。但是老人思索几日之后,却教我另辟蹊径,放弃锻炼CKL的纯度,转而锻炼其韧度,试图能让它具现化,从而具有攻击力。
老人说:“普通忍者用CKL发动忍术,而对你来说,CKL能变成棍子,也能变成绳子,都在你的一念之间。”
我专心修炼,阿飞的整付精神都在大蛇丸的研究上,那一阵子很少见到他。见到大蛇丸的机会当然更少,所以我也没有再见到鼬。
渐渐的我也不再在乎我们的见与不见,甚至觉得我们的见面会变得十分的尴尬——我们的关系原本就很尴尬!似乎永远都不可能互相信任和依赖,他必然时刻不会忘记要向我复仇,我也时刻都在煎熬,不知他何时开始清算。
除此之外,我只是单纯的想念他。
剔除了每天的思念和修炼,生活简直乏味到吐。在大宅三楼,也就是我的卧室旁边,有一间宽大的图书室。一排一排的书架上摆满各色图书,大多是小说诗集。我原本以为自己一辈子也不可能读完这么多书,但实际上,读完它们只用了不到一年时间。
而且,的确是读出来:我还有神秘老人这个听众。
一楼是老人的房间和会客室,二楼是住着佣人们,三楼是我的房间和图书室,四楼是阿飞的房间,另有一间空屋,之前我的手术便在其中进行。六楼是能鸟瞰风景的阁楼……在这里生活了将近一年,我没有去过五楼。
就像童话中蓝胡子的故事,五楼房间的大门紧锁,阿飞叮嘱我不要进去,却偏偏将钥匙交给我保管。
房间里会有什么秘密?阿飞这么做的本意是对我的邀请,还是一项居心叵测的测试?
平心而论,其实我并不好奇。
我不过是,特别无聊而已。
在住进大宅的整整一年之后,我终于将钥匙插进锁孔。推开门的时候,有种奇异的感觉,居然真希望能看到成排的尸体,哪怕自己即将被杀也无所谓。
我想我大概是疯了。
这个诡异的地方没有如我意料中那样不怀好意,预想中的勾心斗角并没有出现,但我仍旧不安。在这里有人想逆转时间,有人想破坏或创造世界,他们脑中全是疯狂的念头和狂热的欲望。那些事明明遥不可及,可是在这里却被人们有条不紊的执行着,仿佛马上就要看到曙光。而有些事……就比如阿飞和老人的真实身份,明明毫无掩饰的必要,但是他们却绝口不提。
或者他们只是在故弄玄虚,就如五楼这间蓝胡子的房间。
我推开了门。
虽然早就知道这里绝不可能藏有任何秘密,走进房间之后,还是失望的。
这就是一件普通的房间。普通的墙壁,普通的地板,普通的家具——这一切都普通得就像是个会要人命的圈套!
那一刻,我还真希望这是个危险的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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