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继安的和室,第一件事就是来到六月霜主楼的背阴处,用石子摆好暗号。
只是想起了鼬,不可避免的走了神,他此时会在做什么呢?是不是还在霓虹,适容的身边呢?
我后悔了,真不该对他说和公主谈恋爱什么的话!
而那一刻,就像做梦一般,我突然察觉到熟悉的CKL,突然听到衣袂带起的风声。缓缓回过头,鼬就那么真实又那么突兀的站在我身后。
“你……怎么会在这里?”应该相信双眼吗?他的出现超过了我反应的速度,让人不敢相信。
他却不回答:“明明放好了暗号,为什么还蹲在墙角发呆?”
“啊,”我低呼一声,“你看到了?”
“不是故意偷看的。”他淡淡的道,“你刚才不会是在考虑要不要背叛我吧?”
“我只是在想,你和适容的恋情发展的顺不顺利。”我说道。
鼬那黑得发亮的双眼注视我,“那么,你希望顺利,还是不顺利?”
我想了想说,“如果不顺利的话,我一定嘲笑你,如果顺利,一定诅咒你们。”
他露出浅淡的无奈神情,道:“我只想快点找到水晶球而已,多希望你的心思也在任务上。”
“当然当然,”我随口说道,“今晚就带继安去见帛遥吧,再拖下去,就要弄巧成拙了。”
他点一点头,道:“傍晚等我的消息,安排好会通知你的。”接着结印准备离开,却又回头道:“你认为以继安的聪明,会猜不到真凶就是帛遥吗?也许他只是想借我们的力量夺回掌握国家的权力而已。”
我则无所谓的说道:“就算是吧,但那又怎样?反正他本就是继承人,夺回权力根本无可厚非。”
鼬看我一眼,道:“你对他,可真是宽容。”
这算什么宽容!我凉凉的道:“我对另一人更宽容,可是他丝毫不领情。”
大概明白我所指的正是自己,鼬这次沉默不语,眼中蕴藏着让人看不懂的神情。我便接着问:“那么,今天你为什么会在六月霜?”
“当然是为了任务!”他不假思索的道,“还能因为什么事!”
我只有叹气,道:“如果你说是为了我,我一定会很开心。”
“我才不想让你开心!”鼬很快的转过身去。
但是……刚才是我看错了吗?他是不是在微笑?
乌鸦飞过院墙。
茶水缓缓注入继安面前的茶杯中,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放在膝上的双手却在微微颤抖。他在激动,他在紧张,更在期盼答案。我不禁想起当年的自己和鼬,到底……是怎样酝酿了仇恨,才能对自己的仇人露出笑脸。
在旁人看来,大概会觉得不可思议吧。
太阳一寸一寸的西斜,继安一直危襟正坐着,绷紧了神经紧盯着门口。有时我想劝他别紧张,但是没出口就放弃。
我们这一生,唯有感情和未来难以控制。
天色擦黑,乌鸦终于飞来。继安换上侍从的服饰,跟着我和鼬走出六月霜。途中发现是往天如镜方向走去,我清楚看见他咬了咬牙。
天如镜中空无一人,明显是经过了鼬事先的安排,帛遥目光呆滞的坐在和室中,像一具剪断了提线的人偶。
“她已被我催眠,”鼬道,“你想知道的事,自己来问吧。”
到了此时,继安反而平静下来,他先试探着问了几个问题,确保帛遥所说的都是真话之后,立刻直奔主题。
事情的真相在继安的意料之中,也许也在他的期待之中。听着帛遥把我和鼬亲眼所见的行凶过程详尽的叙述,我有点走神。如果当初我们退出房间,看不到大名丧命的真相,是不是现在正在为着继安的委托而焦头烂额?
“我问完了。”继安面无表情的站起身,快步走出和室。鼬随手打了个响指,帛遥立刻双眼一翻,晕倒在地。我们跟在继安身后,只见他穿过了花园走到书房里翻出纸笔。
他不等我们开口,头也不抬的说道:“在我很小的时候,曾经见过水晶球,是父亲拿给我看的。他没有说过这东西平时放在哪里,但是……”
“请问你当时是在哪里见到的!”鼬打断道。
“忘记了,”继安回答的很干脆,“我只记得是在父亲手上。”
果然是让人失望的答案,我皱皱眉,道:“殿下,这不能算是线索。”
继安面无表情的研了磨,开始书写些什么,口中淡淡的道:“我知道。”
“我唯一能给你们的线索,就在这天如镜之中,”他接着道,“这里有件密室,机关就在院里的龙雕像之下。”
咦!他的话让人精神一振,我和鼬对视一眼,看到了对方眼中兴奋神情。鼬立刻追问道:“水晶球就在密室之中?”
“当然不。”直到此时继安才抬起头,看了我们一眼,“5岁那年父亲带我去过一次,里面空无一物。”
刚刚燃起的热情顿时被熄灭了一半。继安又说道:“但你们仍可以去找一找,也许有奇迹出现。”他掷了笔,取了案上的鸡血石印鉴,用力印上去。
鼬已掠到院中,我也连忙跟上,只见他费力的挪开龙雕,青砖的中间,果然出现了一个突兀的痕迹,在夜色中看不清楚,只觉得那方方正正,好像还有点眼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这个标记?”我不禁开口问道。
鼬离得近些,他俯下身看了看,道:“好像是印鉴,苜之国大名的印鉴。”这时正巧继安捧了盖有印鉴的纸走出院子,我连忙叫住他问道:“印鉴上的几个古文都是什么字?”
突然被这么问,他奇怪的看了看我们,说道:“生生不息。”
听到这个答案我才该奇怪才对:“可是,为什么是这4个字?”
鼬插口道:“是什么都没关系吧。”说着,他伸手用力按动机关,原本龙雕之后的祥云影壁缓缓分开,真的出现了一条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