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五章、黑暗中的敌人
清晨。
如今还是十一月，这个建立已有上千年的长安城还并未迎来今年的第一场大雪，可清晨的长安城比下雪的时候还要更冷更寒更冰。
寂静的长夜之中唯有冷风席卷着万千门户，在树叶、各种各样的建筑之下，发出各种各样极其刺耳的响声。
这个时候虽然已一些人冒着寒风夜色起床准备好做生意了，可有钱有势有权的人，还不用起来那么早，他们本应当还躺在被窝中的。
平日这个时候司马超群一定还躺在吴婉的身边，自从发生那件事情以后，他就已知晓至少要抽出些许时间来陪自己的妻子了，可今日他偏偏不能不起身了。
吴婉为司马超群穿好了衣裳，司马超群就已朝着大堂走去。
今日他穿上了一身非常严实的长袍，可即便如此在经过院子、走廊的时候，还是感觉一阵阵寒意。
忽然之间，司马超群感觉身上的寒意忽然加重了三分，这三分寒意不是风带来的，而是人。
司马超群一瞬间就已得出了极其精准的判断，可他没有回头，因为这种寒意只不过一闪而逝。
他相信即便自己回头，那人也已走了。
司马超群的面上没有任何的情绪变化，可此时此刻他只有一个念头——见卓东来。
卓东来一向都是个生活极其有规律的，除了出现大事以外，基本上极少有事情能破坏他的生活规律。
一般这个时候，他和其他大部分人都是一样的——躺在床上，正在与周公下棋。
可今日他不但已离开了他的私人小屋，而且也已早就在大堂中等待司马超群了。
司马超群走到大堂的时候，卓东来正翻阅着一本名册，即便是司马超群走进大堂的时候，卓东来也没有抬头瞧司马超群一眼，司马超群也没有惊扰卓东来，他只是坐在大镖局那独一无二的大当家席位上，静静等待卓东来处理完手头上的事。
过了两柱香，卓东来才收起了那本厚厚的名册，视线在落在了司马超群的身上。
卓东来只是瞧了司马超群一眼，就忽然说道：“你这一路上有没有遇上什么可疑人？”
司马超群微微一笑，他起身从柜台上取下一壶酒，又寻了两个杯酒，他倒了两杯，一口气喝下了一杯酒。
烈酒如咽喉，司马超群长长吐了口气，这才回应卓东来的问题：“难不成你也遇上了可疑人？”
卓东来点了点头：“我在屋中感觉到了一股杀机，可怕的杀机，因此我从睡梦中惊醒来了，你呢？我们约定的时间，似乎并没有到。”
司马超群道：“我遇上了两次！第一次是在床上，还有一次是在走廊上，这两次杀气都是一闪而逝。”
卓东来道：“木鸡惨死在木子云手上，可长安城毕竟是我们大镖局的地盘，因此这笔账当然会算在我们的头上，再加上近些时日朱猛手下的四大爱将之一的杨坚已投效大镖局，这几乎等同于在朱猛的胸口上再插上了一刀，朱猛即便不采取行动也不成了。”
“昔日杨坚叛出雄狮堂之时，朱猛就已放出话来，无论什么人呢收纳杨坚，就是雄狮堂的敌人，而我们却收留了杨坚。”司马超群喝酒喝的很慢，可言辞说的很快，他冷冷道：“这些时日他们一直忍住没有对我们动手，如今木鸡身亡，他当然也就再也忍不住了。”
“事实本就如此。”卓东来淡淡道：“无论是根据木子云的说法还是我们自己的打探都已知晓朱猛正在施行一个对付大镖局的计划，这个计划之中到底派遣出了多少人手，我们也不清楚，可有一点我们基本上还能得出结论。”
司马超群眼中闪过了一抹锐光，道：“近两日在大镖局上下出现的杀机绝非是朱猛的手笔？”
“不错。”卓东来：“我的结论和你一样，朱猛虽然阴鸷沉猛，冷酷无情，可对待对手还是有大将风范，即便他们要用刺杀之道对付我们，那也一定会打个招呼，藏头缩尾绝不是朱猛的作风。”
司马超群笑意玩味，将一杯酒水推到卓东来的面前：“不是朱猛的手笔，那是什么人的手笔？”
卓东来瞥了司马超群一眼，淡淡道：“你既已知晓又何必问我呢？”
司马超群笑了笑。
卓东来则是微微摇头，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继续道：“我们大镖局和雄狮堂虽然是江湖争斗，可这其中却也牵扯到了长安太守李渊以及掌控洛阳的王世充，这种事情即便朱猛不想让王世充插手，王世充未必不会暗中助朱猛一臂之力。”
司马超群点了点头。
江湖上不少人都知道司马超群十个武学造诣极高的高手，可正是因为江湖上的人太重视司马超群的武功，因此将司马超群当作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之辈，但事实上司马超群绝对是个聪明人。
倘若司马超群不是个聪明人，即便卓东来如何扶持，司马超群也不可能有如今的江湖地位，得到如此多江湖人的崇拜钦慕。
司马超群喝下了第三杯酒。
他第三杯酒喝下的时候，眼中已闪现出了两道血丝。
这血丝似乎是仇恨与杀机化成的。
他的眼神令卓东来都感觉一种说不出的寒意。
“王世充这些年来在江湖上虽然招揽了不少奇人异士，可能有如此本事瞒得过我们潜伏在大镖局的人却并不多。”司马超群：“可不管他是什么人，我只想要了他的脑袋。”
卓东来道：“我们现在大概还要不了他的脑袋。”
“哦？”司马超群露出了一抹兴奋之色：‘你是不是已知晓他是谁了？’
卓东来点头道：“如果不出意外，他应当是影子刺客杨虚彦。”
司马超群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
“王世充手下虽然高手如云，但能有如此本事的人似乎也只有影子刺客杨虚彦了。”司马超群：“可我们还要不了他的脑袋？”
卓东来点了点头：“大概还要不了，这个人一向很小心，不到重要时机绝不动手，他现在大概还不会动手。”
“我们现在也抓不住他？”
卓东来道：“大概还拿不下，不过我会请人将他赶出大镖局。”
“这个人是谁？”
“多情公子侯希白。”
司马超群长长吐了口气，他轻轻敲了敲方桌，刚才如豹子般的杀机也渐渐消失了，他点了点头道：“可不管如何这个人还是个祸害。”
卓东来点了点头：‘他虽然可怕，但最可怕的还不是他，而是那个提着箱子的人，他才是我们最需要防备忌惮的存在。’
“你对他知道多少？”
“我只知道他叫萧泪血。”
司马超群有些古怪的望着卓东来，他居然从卓东来的眼中瞧见了一抹恐惧之色。
在他的记忆之中，卓东来极少会流露出这种颜色，看来他们这次要面对的的确是个极其可怕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