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快如闪电慢如老龟
朝堂有朝堂的规矩，江湖也有江湖的规矩。
规矩就是规矩，世上当然也有可以冲破规矩的人，可这都是极少数人，规矩就是规矩，规矩定下来本就是要人遵守的。
比武决斗，旁观者不得插手，这也是规矩。
这条规矩虽然从来没有用文书的形式记录下来，可无论任何人违背这个规矩，那不但会被正邪两道中人鄙视，而且也会被人厌恶甚至于追杀。
这样的人是不可能在江湖上光明正大行走下去的。
木子云和乔峰为什么交手已不重要了，重要的事木子云和乔峰交手了。
木子云已拔剑。
剑光一闪。
天空出现了剑网，瞬息间木子云已刺出了一百零八剑。
秦晓晓一怒要拔剑，可止住了。
她一直想瞧一瞧木子云的剑，如今总算也已瞧见了木子云的剑，极快的剑。
十二人坐立在健马上。
十二条身材极其魁梧健壮的壮汉。
他们坐在健马上冷冷盯着木子云，也冷冷瞧着乔峰。
他们是丐帮的弟子，也是随时都可以为乔峰拼命的兄弟，可他们没有出手。
他们没有出手不是不敢出手，而是不能出手。
而且他们也相信不用自己出手。
——迄今为止他们也已瞧见过许多武学造诣高于乔峰的人和乔峰交手，可这些人都败了，甚至有些人直接就已死在了乔峰的手中。
木子云的剑势可怕，可他们相信乔峰不会败。
——乔峰就是乔峰，乔峰既然是乔峰，怎么可能败呢？
这是一种自信，如同凡人面对神祇的虔诚与谦卑，这也是极难可以逆转的。
他和木子云已对了一招。
他看得出木子云在剑法上有极其高深的造诣。
他也曾瞧见过许多江湖上有名的高手使剑，可这些高手的剑法造诣却也远远不如木子云。
木子云可以算得上他在年轻一代高手之中瞧见剑法造诣最好的人，他的血已开始沸腾了。
每次遇上可以值得一战的对手，他的血已开始沸腾了。
这刻，他就如同天外俯冲而下的神龙，准备将全身的神通都施展开来，看一看对手的本事。
可这一刻乔峰居然没有动。
他坐在健马上，居然没有任何动作。
剑网密布而下，刺出的一百零八剑也瞬间囊括住了乔峰。
他整个人都消失在了剑光剑网之中，可乔峰却没有动作。
当剑网剑光已完全囊括住乔峰的时候。
剑光已消失了。
只有一口剑，一只手。
乔峰伸手随随便便一拍，漫天的剑光都已消失。
铮的一声响声。
天地间只有一口剑，一只手。
手是乔峰的手，剑则是木子云的剑。
木子云飞身下击，还是保持击剑的动作，可他的身躯却停在半空中。
乔峰也做出拍出的动作，他的人却坐在健马上。
这一瞬间两人似乎已静止了。
可忽然木子云剑上生出一种奇异的震动。
剑身发生了奇异的震动，随即木子云的手腕一抖，剑势又已发生了变化，可这一次的出剑居然不是快，而是慢。
每一招都极慢，似乎每一次挥剑木子云都要耗费全身的气力。
而乔峰的动作居然很快。
他还是坐在健马上，可双手已动了。
他双手施展出来的居然不是降龙十八掌，而是擒龙功。
他的双手狂拍，刹那之间半空仿佛出现了上百只手应付这一口寻常而缓慢的剑。
一瞬间乔峰已拍出了至少六十记擒龙手，可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居然仅仅发出了一声铮的响声。
似乎乔峰的六十手擒龙手居然只击中了那口极其缓慢的剑一下。
秦晓晓、朱小腰以及柳生飘絮、柳生雪姬，她们的耳力不弱，眼力也不弱，这些她们当然瞧得清清楚楚，可她们也很不可思议。
她们实在不清楚这其中交锋的玄机。
可她们总算还能看出这一击碰撞以后，木子云就如打鸟一般落在车盖上，乔峰依旧笔直坐在健马上。
木子云已将剑收入了剑鞘，对着乔峰拱了拱手：“北乔峰果真名不虚传，这些年来你能在江湖上领袖群伦，果真是有几分本事的。”
乔峰亦对着木子云拱手：“我也看得出你的本事不弱，刚才的交锋，你并未施展出全力，否则刚才你我这一战也不会声势大雨点小了。”
木子云淡淡一笑：“我不想杀你，也不想被你杀，不能不声势大雨点小，何况这次你根本无心和我交手，你甚至根本不是来见我的，而是来见他的，此时此刻我若胜了你，这实在算不得了不起的事情。”
他说完就已从车盖上走了下来。
他已望向车厢已露出头的朱小腰、秦晓晓、柳生雪姬、柳生飘絮四人，视线最终落在了秦晓晓的身上：“你是不是应该走了？”
秦晓晓翩然已落在柔软草地上，看着木子云：‘是的，我的确应该走了。’
她说完这句话居然也就不再看木子云一眼，视线落在了乔峰的身上。
她露出了愉快的笑意：“义兄。”
乔峰也笑了起来，翻身下马。
乔峰很喜欢笑，可他的笑容一样阳刚、正气、豪气、霸气，这样笑容中带着暖意的时候极少极少。
身后十二骑也笑了起来，笑容中也已没有了刚才刀锋一般的杀机与冷意。
木子云漠然的走进了车厢，对着车夫挥了挥手。
马车纵马而奔，消失在了乔峰等人的视线中，朝着汴梁城而去。
乔峰愣了一下，望着秦晓晓：“这位柳先生。”
秦晓晓柔柔一笑，盯着马车远去的身影：“我答应护送这位柳先生来到汴梁，如今任务已经完成了，自然也就分道扬镳了。”
乔峰不说话了。
他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自己这位义妹似乎真已对这个木子云生出了一种极其异样的感情了，或许即便是秦晓晓也没有注意到，可他是瞧的出来的。
木子云坐在车厢，把弄着一口极其精巧的匕首。
朱小腰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木子云，过去了半晌，才慢慢道：“你的目的是不是已经达到了？”
木子云回过头：“什么目的？”
朱小腰托着腮帮，看着木子云，一字一句慢慢道：“当然是瞒天过海的目的，至少现在已没有什么人怀疑你来汴梁的目的了，所有人都知道有一个人和丐帮帮主乔峰交手，不落下风，而这个人叫木子云，而你就是木子云。”
木子云笑了起来。
他把匕首递给朱小腰，双手靠着后脑勺，倚靠着车壁叹了口气：“女人啊女人，你何必这样聪明呢？”
朱小腰捏着匕首，忽然慢慢拔出了鞘，车厢中寒光闪烁，也同时响起朱小腰那娇媚但冷艳的声音：‘若不聪明，或许我已被你骗了身子了。’
此时此刻，汴梁城上，杨无邪在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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