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二章、绑在剑鞘中的剑
天香楼是火蓝的产业,负责天香楼的老板又是非常精明能干的人,当木子云询问起陌生人的时候,店老板很快就给出了非常精准的答案——今日并未有陌生的客人前来,他随即又非常从容的报出了一些客人的名单。
木子云当然没有怀疑,而且立刻前往能监视天香楼的对面茶馆。
这个茶馆开设在扬州城已快有四十年时间了,这期间并未有什么太多的变动,唯一的特点就是人多。
三教九流各种各样的人都有,这间茶馆远比其他大酒楼要热闹的多,不久前木子云抵达天香楼和离开天香楼的时候,都已明确感受到了。
可如今不同了。
茶馆的第一楼虽然有不少客人,可一向最为抢手的二楼居然空荡荡的,木子云立在天香楼下,基本上瞧不见二楼有什么人,即便是靠近窗户的位置也没有半个人影。
这本就是极其不寻常的事情。
这有可能是陷阱。
可木子云还是没有任何迟疑的走进了这间茶馆。
他的人还没有走进茶馆,一个左脸脸颊上长着一个大黑痣的店老板就已快步迎了上来,他先是询问是不是木子云柳公子,随后就道二楼有位客人在等柳先生。
宋晚灯一向都是个很镇定的人,可停到店老板的一席话,身上忍不住流露出了杀机,眼中也已闪现出了惊诧之色。
——是什么人在等待木子云呢?
这个人是木子云的朋友还是木子云的同伙亦或者是来杀木子云的人呢?
这个人是不是来对付木子云的呢?
这一刹那间,宋晚灯思忖了许多。
他不能不思忖。
英萧杀死的实在太过于蹊跷了,如今虽然已证明师尊沈星南以及全真派掌门王重阳并非木子云所杀,可也仅此而已。
这其中也未尝不可能是木子云和某些人一起布局做出的。
木子云曾在大宋行走过一段时间,虽然闯出了偌大的名气,因为杀了义薄云天的金风细雨楼楼主苏梦枕,木子云在大宋武林的名气不但不好,而且坏透了。
而且木子云又曾灭掉神枪会,在不少武林人士心中,木子云更是冷酷无情恶名昭彰。
宋晚灯仅只是怀疑,就已是很冷静了。
他思忖之时,就已瞧见木子云听完店老板的话语,不假思索朝着二楼走去。
宋晚灯也没有迟疑,跟了上去。
上楼梯时,神情从容恍若无事的木子云忽然开口道:“不管这人是不是杀死英萧杀的凶手,你最好不要动手。”
宋晚灯道:“你认为我不是他的对手。”
木子云冷冷道:“我知道你是个很骄傲的人,我也曾听秦晓晓提起过你的本事,你在飞鱼山庄青年一代弟子之中,除开叶楚甚以外,几乎没有任何人的本事可以及得上你,你的武功甚至高英萧杀许多,可即便如此你也没有机会杀了那人。”
寻常初出茅庐的江湖人听见这样一番话,绝对已翻脸了,即便许多行走江湖多年的老江湖也一样,可宋晚灯居然还没有变色,他的眼中居然已露出了感激之色:“那人能在我们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英萧杀,武学造诣自是高之又高,我不出手反而更能给他压力,出手反而成为你的累赘,感谢阁下为我考虑。”
木子云淡淡一笑。
他喜欢和聪明人讲话,聪明人不用他多做解释。
宋晚灯也的确是个聪明人。
木子云一直在走,他们的言语倒完,木子云已走过了最后三阶木梯,来到了茶馆第二楼。
他抵达第二楼的时候,面上的笑意就已全部收敛了起来。
二楼可以瞧的很远,甚至许多扬州城的景致都可以一览无余,这里原本是非常炙手可热的地方,可如今冷冷静静,寂静如鬼域。
可并非没有人。
木子云登上二楼的时候,就已瞧见了人。
一个身着黑衣长袍的人。
这个人没有坐在靠近窗户的位置,因此木子云在天香楼楼下的时候并未瞧见这人。
这人似乎根本不喜欢靠近窗户,可绝不是那种不喜欢太显眼的人,此时此刻他的装扮看上去就极其显眼。
这样诶神黑色长袍无论值得还是长袍上的纹路,看上去都显得极其奇特,无论什么人都忍不住回头瞧上几眼。
何况除此之外这个人的身上还时时时刻流露出一种阴冷森寒之气。
木子云、宋晚灯根本没有瞧见这个人的脸。
这人单脚踩着长凳,坐在凳上。
他的右手手心握着一个铜制的酒樽,酒樽之中装满了酒水。
他是背着身面对木子云、宋晚灯的。
他就这样坐在哪里,看上去仿佛根本不是人,而是一尊泥木雕塑,全身上下居然仿佛被人施加了定身术,一动不动。
木子云第一眼就已瞧见了这个人。
他不但瞧见了这个人,而且也瞧见了桌上的剑。
桌上有四碟菜,一壶酒。
菜肴不错,美酒亦香醇,可最显眼的还是那口剑。
那口剑的剑鞘是漆黑色,剑鞘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黑寒荧光。
可这口剑的剑柄却是朱红色的。
第一眼瞧见这口剑的剑柄是朱红色的,一种近乎于朱漆的颜色,可若再一瞧,你会发现这口剑的剑柄是一种近乎于人鲜血的颜色。
你甚至可以感觉那的确就是人鲜血染红的剑柄。
只能瞧见剑柄,而根本瞧不见这口剑的剑身。
剑插在剑鞘中,当然是瞧不见剑身的,可最重要的是剑和剑鞘已相连在了一起。
剑鞘和剑之间已被绑上了一块红布。
红布密密麻麻的缠绕着剑鞘与剑身。
因此无论什么人要拔出这口剑,就不能不崩断那红布。
瞧见这口剑的时候,无论木子云也好、宋晚灯也罢,都有些吃惊。
他们瞧见过许多种剑,甚至瞧见过不带剑鞘的剑客,可却从未见过在自己剑上添加束缚的剑客。
难道这口剑根本不是用来拔出的,而只是用来欣赏把玩的。
——人是奇怪的人,剑也是奇怪的剑,这个人到底是不是杀死英萧杀的凶手呢?
宋晚灯望着黑衣人的背影,已在思忖。
可很快他的思忖就已被打断了。
不是被声音打断的,而是一杯酒。
木子云、宋晚灯立住以后,屋中已彻底死寂了。
天地之间的一切仿佛都已是静。
可忽然之间这种静被酒杯打破了。
黑袍人右手握着酒杯,他的人还是如泥土雕塑一般,可这个铜制的酒樽忽然从黑袍人的手中飞出。
刹那之间木子云就已瞧见了精芒一闪。
精芒一闪,酒杯已不见了。
木子云已瞧见了剑。
成千上万柄剑。
剑是从精芒之中冲出来的。
这些剑不是真正的剑,而是酒水。
酒水化作了成百上千柄剑。
小小小的小剑。
木子云的面色已有些变化了。
可白光一闪。
他已拔出了剑。
一剑狠狠刺入小剑之中。
随即宋晚灯只听见叮的一声轻响。
精芒止住,木子云的左手手心已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酒樽。
酒樽之中装满了酒水。
一滴不多,也一滴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