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五章、他求的是大胜
一剑杀人卜绝希望他胜，因为他是柳五公子木子云。
卫悲回希望他败，因为只有他败了，卫悲回才能胜。
他也认为自己会胜，可他要的不只是胜，而是大胜，而且必须大胜。
倘若是小胜，虽然也是胜，可不能达成他的目的。
倘若是惨胜，也不能达成他的目的。
唯有大胜才能达成他的目的。
他大胜，对手自然就会大败，只要对手大败，就自然没有自杀的机会。
他要的不是卫悲回死，因此他必须大胜，他也一定要大胜。
这一次他相信自己绝对会大胜。
他和卫悲回虽然一样是在求胜，可他们完全不同，绝对不同。
卫悲回要杀了他，而他要的是大败卫悲回。
一人求对方死，一人求对方生，这当然是大不相同的。
两个人都握住了剑柄。
卫悲回的手已几乎和剑柄粘在一起了，可木子云不一样，他只是轻轻握住了剑柄，也只是随时准备拔出，他的动作很轻柔也很从容，而卫悲回的动作很沉重，人也很凝重。
从这方面来看，他们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至少面对强敌的时候是截然不同的。
可从某方面来说，他们都是相同的。
他们面对强敌都敢拔剑，都愿意拔剑。
他们都是真正的剑客，也都是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剑客。
他们也随时都要拔剑。
这一战的胜负如何，注定也只能用剑分出胜负，可如今唯一的问题是什么时候拔出剑。
这第一个拔剑的人是谁呢？
这才是问题。
卫悲回和人交手一向都是先出手。
先出手未必占据优势，大部分的时候先出手都占据劣势。
因为先出手就极有可能露出破绽，可卫悲回相信自己不会有破绽，因此先出手，反而抢占了个先发制人。
可这次他不能先出手，也不敢先出手。
他感觉自身如今面对人，比起以往他任何一次面对的对手都要可怕。
他曾和横山十八交手，也曾和纳兰交手，甚至也曾和方柔激、白衣方振眉交手。他和江湖上许多顶尖高手交手，他大部分的时候都是先出手，可这次在面对木子云的时候。
他想先出手，可一个念头出现在脑海中。
——不敢。
这就是他想先出手以后浮现出来的念头。
面对木子云的时候，他不敢先出手。
他居然对于自身的剑法招式居然开始不自信了。
这种事情在以前是不可能的，可如今的确发生了。
他不能不承认。
卫悲回发现木子云给他的压力，远比他想象之中还要更深更沉更锐利更可怕。
剑柄在手中，如何拔剑，怎么拔剑，什么时候拔剑呢？
他已感觉自身陷入了迷雾之中了。
他不知道，这一次他居然只能后发制人，而不敢先发制人呢？
而木子云呢？
木子云一直在等。
他等卫悲回出手。
他和人交手和卫悲回是截然不同的。
他一向喜欢后出手。
他想看清楚对手的出招，再加以应付。
他相信对手的武功招式再如何快，再如何诡，也不可能先发制人止住他，因此他大部分的时候都是后发制人。
可如今他也已知晓自身是不能后发制人了，因为他看得出刚才先出手的卫悲回不敢先出手了。
卫悲回在等他出手。
他求的不仅仅是胜，而且还是大胜，因此卫悲回想让他先出手，那他就先出手。
他不是不敢先出手，而是不愿意先出手。
因为他一向认为自己先出手比后出手更可怕，他不希望自己连对手的剑都瞧不见，他希望给对手一个出剑的机会。
可这次不行了。
因为他求的是胜，大胜。
因此他先出手了。
他的手握住剑，剑拔出了剑鞘。
他手一紧的时候，就是要拔出剑的时候。
这个时候剑也就拔出了。
剑拔出的时候，剑就刺出了。
握剑、拔剑、刺剑。
这本就是三个动作，可这三个动作给人的感觉仿佛就是一个动作。
这个动作就是刺。
剑最基本的招式就是刺。
可世上又有几个人能将刺刺的如此完美呢？
完美的一刺。
卫悲回瞧见木子云出剑的这一刺，他浮现出了一个字——快。
两个字，极快。
三个字非常快。
四个字，快到极点。
这一剑的精髓似乎就是快。
这一剑似乎就只是快？
这个念头浮现在脑海中的时候，卫悲回就否认了。
他不认为这一剑就只是快，因为他从这一剑之中不但瞧见了快，而且瞧见了惊奇险。
这一剑是笔直刺出的，可这一剑刺出之时，这一剑四周居然出现了可怕的吸力。
这一剑狠狠刺出，居然没有发生一丁点破空之声。
卫悲回发现这一剑的力道并不仅仅是在剑尖上，也不仅仅是只有这一次。
他感觉这一剑的力道在剑身上，甚至于整个剑上。
他感觉木子云仿佛就是剑柄，而整口剑似乎就是剑尖。
因此这一剑已不仅仅是刺了，这一剑似乎已蕴含了剑的所有基本招式，因为整口剑才是剑尖。
面对这样一剑，卫悲回也已不能不出剑了。
他不能不出剑，因为他无法躲开这一剑，因此他只有出剑。
他的剑招很快，他的剑刺出的时候简直就如血雨洒落而下。
血雨洒落下的时候瞬间就化作了一条血河，这一剑之中蕴含了刚、柔力道，而且刚柔转化融合的力道。
这一剑刺出，狠狠刺出。
因此他刺出这一剑的时候，剑也已不见了，仿佛一道血雨飘洒而下，刺入了剑上。
他们出的剑都是直剑。
这两剑注定要碰撞，也真已碰撞了。
叮的一声，两口剑碰撞。
剑退。
剑碎。
卫悲回的剑，将木子云震退七八步，而卫悲回的剑碎了。
——卫悲回的剑，抵不住木子云的剑，碎成千针。
是碎成千针，而不是千片。
一条条细而长的针，任迸射向木子云。
胜便趁胜追击，如影附身；败则败中求胜，如蛆附尸！
——这就是卫悲回自创的血河剑法精髓之一。
这一剑的对碰他败了，可也只是他的这一剑招败了，他的人没有败，他的血河剑法没有败。
因此这一剑还是刺出了，只不过化作了千针刺出。
此刻木子云已在退，被那一剑的力量震退。
木子云只被那一剑的力量震退了八步，可面对这千针迸射，木子云也就只能向后退。
此刻是他攻，木子云守。
这是他唯一的一次攻，他若攻败了，那木子云就自是胜了。
卫悲回明白，因此他全力一攻，因此他绝不希望木子云有任何闪避开这一招的岂会。
千针如鲜血，化作了一条血色的长河，朝着木子云袭杀。
他认为这一招是持久战，可他没有想到木子云退后到第十步的时候，居然止住了。
人定在了地上，木子云再一次出剑，抗衡他的剑。
他笑了，他相信自己不能不成了。
没有任何人比他更清楚这一刻的木子云抗衡的是他血河剑法之中最精髓威力也是最巨大的一招。
他绝不相信世上有任何人可以正面抗衡他这一招。
可这个念头才出现，他就已绝望了，因为木子云定下的那一瞬间就立刻做出了一个动作。
一个破解他血河剑法的动作。
——卷。
人卷、剑卷，衣裳卷。
这一卷之间，随即便是龙卷风。
木子云的前方凭空出现了龙卷风，他的千针都卷进了风中，插在了木子云的衣裳上，碰击到了木子云的剑上。
叮叮叮声音响彻不绝。
半空之中的血色长河也极快的消失不见了。
血河剑法居然以这种不可思议的方式破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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