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端起茶饮了一口摇摇头道:“药王?那老头子不知道还在不在,老朽已多年未见他了,自从当年北国入侵后,他就闭谷不出,你要去请他恐怕有些难啊。”
秦虚听老者这席话,心中一惊,莫不是这老者与那药王是旧识,急忙问道:“老人家认得药王?”
老者抹了抹胡子笑道:“岂是认得,想当年我们一起救过多少同袍。”说着一声叹息又道:“可惜了”说着摆摆手道:“不说这个了,还不知年轻人叫什么?是临安府哪府上的?”
秦虚歉意道:“晚辈古宇轩,临安府一个不知名的小家族中的子弟。”
老者思索了会摇摇头道:“古家?老朽却是未听过。”
秦虚回道:“小家族老人家未听过也正常,晚辈想请教老人家如何才能请药王他老人家出山。”
老者依旧在思索他所知道有那些姓古的,突然似乎想到了什么,当年在临安确实有一个姓古的驸马,想到这里,他又望了望秦虚,越看越觉得有些像。
秦虚望着老者神情异样,心中又有了一份疑惑开口唤了一声,那老者才回过神笑道:“哦,年轻人可认得古清正?”
秦虚听到这个名字身体微微一颤,望着老者半天说不出话。
老者看着他的表情心中就有了点明目微微一笑道:“年轻人是那古清正的儿子吧?”
秦虚仍然没有说话,他除了震撼还有疑虑,他不知道眼前这老者到底是什么人,更不知道这里住的是什么人,他父母的名字世人想必早已经忘了,自从他进了秦府,他再也没有听到过他父母的名字,为何这老者知道,他们又为何隐藏在这深山中,望着老者一脸笑意,又看了看边上瓶儿姑娘的一脸茫然,他不知道该不该承认。
老者看着他震惊的表情,心中已有了十分的确定,但是在他的心中还是有一个疑惑,当年他的两个孩子不知所踪,一夜之间竟像从世间消失了一样,怎么这么巧这个时候又出现在他面前,不过已经不重要了,目前还是要确认这孩子倒底是不是公主的儿子,带着笑意继续问道:“柔福公主可是你娘?”
听到这个名字秦虚再也忍不住了,看着老者的笑意,心中有一丝惧意,但更多的是想知道眼前这位老者的身份,稳稳了心神冷冷的道:“你们到底是谁?为何知道我爹娘?”
老者看着少年的表情虽然有些不善,但他心中却很是高兴,得到确认后他大笑一声道:“果然,天不绝公主后人,老朽算是放心了,可恨老朽当年无力救出公主有亏元帅遗嘱,今日可告公主在天有灵,老朽无憾了。”说着竟流出一丝浑浊的老泪来。
瓶儿姑娘扶着老者的手带疑惑又有些伤感的道:“爷爷,怎么了?”
老者拍了拍她的手笑道:“爷爷没事,爷爷看着丫头你平安,带着你们在这深山中躲藏了多年也值了,你父帅在天有灵想必不会怪老朽吧。”
秦虚看着老者那般激动,心中也是疑惑,但见这老者举动不像是对自己的不利的,缓了缓心绪对老者道:“老人家为何这么说?你可是认得我的父母?”
老者抹了抹老泪道:“孩子啊,不瞒你,我们都是岳帅的旧部,这丫头就是岳帅的小女儿。”
那瓶儿姑娘听到岳帅其脸色更加暗淡了,神情中有说不出的哀伤。
秦虚听到这里,心中也是一震自思道:“果然如我所想,难怪这姑娘所习的都是岳家功夫,原来他是岳元帅的后人,可是他又听说当岳元帅遇难,他的小女儿在逃亡途中不幸落井身亡了,怎么会在这里?带着疑问看了一眼那瓶儿姑娘又转向老人家道:“晚辈方才有所不敬,望爷爷莫怪。”
老者摆手笑道:“不怪、不怪,老朽能见到你,这是天意啊,当年我们数十位旧部带着岳帅家人逃亡,我们准备是向南逃的,可是在刚出江州时就被追兵冲散了,不得已我们几个只能带着这丫头北上,但这一路也凶险,那时抓的很严,有好心百姓收留我们,但都被连累了,最后我们不得不进山,当时就听说那条大蟒的传闻,我们摸到这边来了,经常长时间的探索也知道了那大蟒的习性,就在这里落脚了,那官家的人却是不敢进来的。夫人和公子他们还是一路南逃,十多年过去了,我们还是没找到他们,可恨啊。”望了望瓶儿姑娘又道:“还好这丫头没事,当年这丫头也就几岁,可真是让她受苦了。”
瓶儿听着爷爷又说起了往事,他蹲下身子俯在老者边上神情哀伤,纤细的手掌却是捏得紧紧的。
老者抚摸着她的头发安慰道:“没事的,你平安就好,往事已矣,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瓶儿姑娘没有回应仍旧低着头,秦虚看着她已没了半点疑虑,转过视线看着老者道:“爷爷刚才有提到岳元帅与我父母的事,这是怎么回事?晚辈对父母生前的事一无所知,还望爷爷解惑。”
老者又饮了一口茶静静的捋着胡须,片刻后缓缓的道:“岳帅一心想迎回二圣,然而有人不想这么做,直到岳帅受害后,他还是没完成他的心愿,十年的功绩最后也毁于一旦,但是他生前有说过,要使一切办法保住皇室血脉,我们这些旧部始终记得他的嘱咐,当年你母亲逃回后,我们得到信后回到临安,确认公主无恙后又回来了,我们这些人是不敢再露面的,次年,你的母亲与你的父亲结婚后,我们只能远远的看着,自后你的母亲跟随你的父亲回到了鄂州,我们也去过了府上,你的父母想让我们留下,但当时朝庭追查我们这些旧部还查得紧,我们怕连累你的父母,就又回到了这里,自后我们都以为接下来就不会有什么事了。
然而没过多久,就听到公主有难,我们赶到时已经晚了,你们古家已经没了,你的父母我们都没见到,最后打听到,你父母的遗体都被带回了临安,然而你们兄弟却不知去向,我们疯狂的四处寻找终是没有找到,朝庭的人也是在疯狂的寻找,但也没找到,但是我们还是坚信你们还活着,然而我们又很怀疑,当年你们还是那么小,在那种情况下又怎么可能活下去,数年后我们放弃了寻找,这个遗憾始终在我们心头压着,没保住公主,她的孩子也没下落,多年来始终愧疚。”说着老者哀婉的叹了一口气。秦虚静静听着眼前的老者诉说着往事,心中也随之生起了悲愤,难怪多年来他回到旧宅四处打听都打听不到父母遗体在何处,他紧紧捏着拳头,咬着牙暗暗心道:“好一个皇帝,好一个皇太后,暗害了我的父母,还不敢让世人知道,总有一天我会向你们讨回公道。”
但他又为岳元帅的忠肝义胆而敬佩,如若世人都如他这般,这天下又怎会失去半壁江山,最后他又想到一个关键之处,世人传闻岳元帅是被他的祖父害死的,他虽然没有和他相处太长时间,但他记得当年与他在不多的时间里,他会常常提起岳元帅,说他是宋之魂,金之鬼,其忠义有史可鉴,又怎么可能会害他呢?其中定有原由,然而此事已过多年,现在祖父又病卧在床,之前对此事也没太放在心上,毕竟与自己也没多大关系。
而现在其中原由有必要亲自去问问祖父才好,看着眼前的老人,看着岳元帅只剩下这一个遗孤,想着这些旧部如今的境况,谁又知道他们就是当年为国为民让金人闻风丧胆的岳家军。最让他心中激荡的是,就为岳元帅的一句遗嘱,他们在这样的境地也不忘去履行,其忠义已入了他们的骨髓,真不知道朝庭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他们,知晓的事越多他越觉得朝庭的黑暗越让他心寒,庆幸自己没有听大哥的话,那不是自己该呆的地方。
老者继续说道:“孩子啊,你不是两兄弟吗?还有一个呢?当年你是怎么活下的?”
瓶儿姑娘也在静静的听着,遥想当年把自己寄居在一个农户家中,跟自己说了好多话,原来他们是去救眼前这位小哥,她望着眼前这位还算有几分英气的少年,心中这时也有很多好奇,想他的身事与自己也差不多,多年来能够在那巨蟒逃生的也只有他了,更让他惊异的是,他竟然没受多大的伤,确实难得。
听到老者问话,秦虚回过神道:“当年我母亲带我逃跑,在路上他把我藏起来了,我抱弟弟在那个地方等了很久也没等到母亲回来,后来我就抱着弟弟去找母亲,可是那时天太黑,我根本不知道在哪里,后来在跑的过程的我把弟弟摔丢了,我也晕过去了,等我醒来时就在我现在的临安家里了,那家人对我很好,再后来我师傅就收我为徒了。”
说到师傅他心中又是一痛,勉强忍住续道:“小时候的事我还记得,这些年我一直在寻找我父母的死因,但一直没有头绪,今天遇到爷爷你,想爷爷跟我说说我父母当年的事。”秦虚尽量稳住自己的情绪,用祈求的眼神望着老者。
老者望着眼前的少年,沉寂多年的情绪也甬上了心头,但毕竟自己是长辈,只能安慰道:“孩子啊,没事的,你现在过的很好,你父母在天上也能笑的,做爷爷的不希望你为这个事再去追寻结果了,这个事我们已追查不起了。”
秦虚听到老者这般说,心中有一丝愤怒,但回念一想这位爷爷想必是知道前因后果的,不然他当年他们肯定会查到底的,于是稳住心神轻缓的道:“爷爷是知道当年的事吗?到底是谁要杀害我爹娘?我只想知道,不能报仇的我也不会贸然去报仇,爷爷你放心吧。”
老者摇摇头叹道:“当年我查了很久,最后发现这件事与宫中有关,所以我没办法查下去,你母亲是当今圣上的妹妹,他都把这件事压下去,我们又怎奈何,可怜公主在北国受苦几年,回国又受这等不幸。”秦虚听老者意有所指,心中也明白了大概,果然还是与他那个舅舅当今的皇上脱不了关系,这与他师傅所说的相差无几,他咬紧牙关心道:“想报这个仇确实很难,但也并非不可能。”
但他却更加柔和了眼神,点点头道:“晚辈知道了,你们对我的恩情,晚辈自当不忘,晚辈有一事不明,朝庭几年前就对岳元帅的事已经放松了,你们为什么还呆在这深山里呢?”
老者缓缓一笑道:“这事我们也知道,只是我们这几个旧部不愿再回去了,呆在这深山老林也清静,只是委屈了这丫头,前两年就让她走,也联系了一些旧识安排,但她就是不愿离开,可惜了这丫头。”
秦虚看着那瓶儿姑娘,瓶儿也正看着她,秦虚微微一笑道:“小弟今年十七,不知.....”秦虚话还未说完,那姑娘就抢着道:“叫我姐吧。”
老者呵呵一笑道:“这丫确实比你虚长几岁,喊她一声姐也不过。”
秦虚摸着脑袋呵呵一笑道:“好吧,瓶儿姐为何不愿出去啊?”
瓶儿道:“外面的人我都不认识,我能去哪里啊?”
秦虚点点头道:“也是,一个姑娘家确实不方便,不过呆在这里也不是长久之计。”
这时瓶儿又道:“我想出去找我娘和我哥哥们,只是我不知道他们在哪里。”
秦虚道:“瓶儿姐放心,我会帮你找的,爷爷不是说她们去了南方吗,等我这次事办完,我去南方找。”
这时老者道:“孩子啊,要不这次你就带着这丫头出去吧,让她多见见世面,日后说不定真能遇到夫人。”
瓶儿听到这话一时愣住,但心中又有一丝激动,望着秦虚也不知道说什么。秦虚见那姑娘望来,想那姑娘可能是愿意的,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如果要回临安他自然没问题,但这次去的地方可能有危险,顿了片刻还是笑道:“瓶儿姐可愿意跟我出山?”瓶儿迟疑了半天道:“我要去找我娘,你得要带我去找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