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们要的逃兵。”
说着韩鲤便把灰头土脸的厉天行扔到了拒马底下,任凭他被许多人辱骂、吐口水。
直到一个身着锦衣华服、看似达官显贵的人从一群人里挤出来,然后对着陷入烂泥里的厉天行狠踹了两脚后,韩鲤才大喝着阻止:“唉,可别打死了,偏偏赖账说我没把活口带到啊。”
“哼哼~”或许是觉得韩鲤聒噪吧,那踹人的家伙随之从腰带缝里扯出了一小袋金沙掷给韩鲤,并招呼附近人将厉天行收押进路旁铁笼。
当天夜里,韩鲤先是活用气刃行将刀气作为桥梁,给此地官兵的晚餐中多加了些料。
“哎哟,我咋肚子这么疼嘞,不行了,茅厕~”
不一会,灯火通明的营长内顿时哀鸿遍野,几乎人人都在往茅厕赶。
而孔毕德竟然用一小块寒铁炼制了一把开锁工具——阔金尺,随即轻而易举捅开了关押厉天行的铁笼、将之神不知鬼不觉的放了出来。
三人紧接在不远处的一方芦苇地里汇合,但听韩鲤说道:“走吧,趁现在。”
夜光凄凄,他们仨就这样俯下身来、远离了岗哨,往金墉城的方向去了。
此时此刻,或许三人还未知晓各人接下来的命运究竟怎样。
饶是在他们日夜兼程终于来到金墉城下时,却正好撞见了一伙部队在偷袭南门。
“快,快,顶上去,畏战者死!退后者斩!”
谁能料,原来在厉天行离开后,这金墉城下的战斗其实还在继续。
更难料,三人刚一出现在大军身后,还不等对上口令,就被那早早杀红眼的监军错认成了因畏畏缩缩躲在后头不听命令、不敢前进的新兵蛋子们。
由此说什么也要韩鲤等人尽快拿起武器、披上铠甲,冲向城墙,不然也可以现在就剁了他们。
韩鲤:“啊?”
厉天行(低沉沙哑):“不用啊了,没听到监军大人说的吗?还不快换上。”
但见厉天行已然为韩孔二人做起了示范,并往散落于壕沟内的物资里随意扒了两件甲胄戴在身上,状似视死如归的军人模样。
而那监军之前明明还直勾勾的盯着厉天行不放,但是在厉天行麻利的穿戴好甲胄,又用一副硕大的铁颅遮蔽住面容后,此人又立马把自己目光投向了韩鲤这边。
大概是因为厉天行已然在他面前表现出了一个军人该有的纪律性和严肃性,并且积极服从军令而非像韩鲤和孔毕德这样迟迟没有任何动作执行。
“哎,你俩干什么的?”监军问道。
韩鲤甚至能感知到对方的疑惑,以及更进一步欲要叫人过来的口型微颤。
与此同时,厉天行则躲在监军看不到的盲区里仅用嘴型动作告知韩孔二人,现在他们只需服从命令即可。
服从命令···总比面对一大群士兵的围攻要好吧。
由此韩鲤也只能拉着孔毕德照做了,只是壕沟里堆积着的竟是一些做工粗糙、质地绵软的单薄皮甲。
韩鲤心想若是朝廷配发给前线士兵的皆是这种货色,那这岂不是叫人去送死吗?难道在那些大人物的眼里面,平民和普通士兵的命就如同蝼蚁一般贫贱,他们的命就不是命吗?
而当韩鲤一边这般作想,同时又把此刻绝望目光投向那位监军时,却不料那人竟同样露出了一副绝望、委屈、悲凉的表情。
原来在这里的人,大家其实都一样,一样是身不由已,一样的无可奈何。
若向前进即为地狱,无数箭矢飞来又有几人能活。那向后退亦为悬崖,左有监军拦路,或被告示悬红,想来天下间便再无他的容身之所。
而厉天行还好遇见了韩鲤和孔毕德。
但当韩鲤亲自站在了战场中央,并眼看无数人倒下,无数人身死,无数人哪怕内心深处充满恐惧仍然发疯似的架起云梯,哪怕把嗓子都给喊哑了也要在每一次挥砍出刀刃时继续嚎叫。
前进是死,退后也要死,他们全都没有选择。
连带着身披不合身甲胄的韩鲤、孔毕德和厉天行竟然也被战场的这种集体亢奋情绪所带动,随之头脑一发热就此加入了攻城大军,甚至完全忘记了自己的本来目的理应是趁乱溜进城中。
然而就算韩鲤等人能够及时回忆起来自己的本来目的,但实际上他们也无法真正实现其目的。
只因一道苍蓝色护罩竟以肉眼可见巨大范围结实盖住了眼前整座城郭。
现如今唯一可以穿过护罩进犯城里的方式便是登上云梯,爬上城墙,然后在一片浓雾正中与看不清的敌人展开肉身血战。
但见石臼炮威力巨大、投石车射程不赖,将士们手里的弓弩更是百发百中,然而无论是何种远程攻击手段皆一碰蓝色护罩既遭反弹。
正因此有不少正在攀登云梯的士兵便是在自己人发射的石弹撞上了苍蓝色护罩后,随即被炸裂开来的碎石弹片给轻易贯通身体而亡。
而厉天行是打算趁乱斩了监军,才好让一群人停止进攻城墙,进而避免更大伤亡。
但韩鲤却担心放任厉天行这样去做会为大家惹来更大麻烦。于是乎,他竟然以主人之令强迫厉天行放弃此番念想。
殊不知厉天行曾想拜韩鲤为师,他欲学气刃行应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凭此技行刺李国舅。
然而韩鲤以为自己这点‘看家本领’恐怕连看看国舅爷前厅的装潢都做不到。就更别说区区气刃行能助厉天行为家人报仇雪恨了。
只不过若是厉天行真打算寻国舅爷晦气的话,韩鲤也不是不能助其如愿以偿。
可惜韩鲤现在还没这个本事,没本事教授厉天行足以战胜国舅爷身边的众多大内高手。很何况,相传十二金仙当中也有人甘愿助纣为虐。
为今之计,唯有让自己变得强大,方能够达成一切目的。
也由此韩鲤才会向厉天行建议,与二者同行,一道前往金墉城再一道拜入百闻晏家麾下一起修行。
但与此同时,韩鲤亦十分鸡贼的表示他并没有必要为厉天行的血仇大开方便之门,只因厉天行曾经做过欺压他故乡村人的不良勾当。
所以韩鲤要厉天行付出代价,只是这次代价已然不再是要取其狗命,而是要他付出足以补偿韩鲤大开方便之门的代价便可。
于是乎,其实就在厉天行自愿又被绑缚随之送往关卡领赏的那日夜里,其便以掌心血盟发誓奉韩鲤为主、己为仆。
同时韩鲤倒也不是一个小心眼的人,所以他在厉天行宣誓为仆之际,也做出了他的许诺,许诺当自己确认厉天行已经修炼到足以完成复仇的境界时、便会放任其完全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