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南宫尘后,许凡与青龙他们汇合。
宫被许凡直接送到孙知一那里去了,他真不想慕容溪看到宫时,被宫那张碎嘴给恶心到。
一直跟着熊霸的那两只小熊,也没有跟来。
此去剑河城的路,有两条。
一条是往上走,经过水月宗地盘,由江阴城入大禹平原,沿着清江顺流而下,一个月之内便能到剑河城。
不过出了大禹平原之后,两侧多是荒山野岭,更有错综复杂的势力盘踞在两域之间。
另一条路,则是入天禅宗的领地,过天机城后往东,再进入追魂门地界,最终穿越到东土。
当然,在不被追魂门发现的情况下,从这条路到达剑河城,需要一个半月的时间。
许凡带着青龙他们,选择了从清江走。
他们策马而行,几天之后经天海涯山脉,在武阳镇短暂休息后接着出发,直奔江阴城而去。
有着青龙他们之前率队支援水月宗边界的路线,许凡不需要在路线上面费太多神,直接就可以跟着青龙走。
他们并没有在江阴城上过多停留,到达江阴城后,立马换船,沿清江直流而下。
大禹平原上,之前战场留下的烈火灼烧痕迹还在,一些被烧枯的树木变得焦黑,水月宗最近一直在忙安置各地百姓以及调动边防稳固边界,因此还没有调出人手来清理这边的战场。
现在在大禹平原清理的,多是一些自发行动的普通百姓。
夜幕之下,辽阔的大禹平原一眼望去,尽是漆黑景象,让人不禁感叹。
有一戴斗笠的歌者与许凡他们的船并行,咏叹着属于自己的乐调。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尽垒西边。”
“平坦之地,大禹平原,多少白骨葬?”
“水月宗,江阴城,不畏生死护南境,英雄儿郎英魂存。”
“只道城中白发生,何处诉悲鸣?”
听到歌者的咏叹,许凡心中感慨不已。
确实,从南境动荡开始,就是一个不断死亡的过程,金城死了一大批人,天武山上也死了一大批人。
大禹平原上,更是不知埋葬了多少普通百姓的枯骨。
若不是追魂门抓一些普通百姓来冒充魂卫骗过水月宗和万剑宗的眼睛,也不会出现这种事。
至于天机城一役,同样是枯骨累累。
一将功成万骨枯。
所有的功名利碌,势力地盘,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因为一个人的野心,多少儿郎错付自己的性命。
许凡听着触动不已,转身望向歌者,由衷给了这位平凡的歌者掌声。
听到掌声,那歌者愣了一下,正好看到许凡和他们的船。
“原来是同行者,几位可是要去到乌镇港?”
许凡拱手道:“正是,我们欲前往乌镇港过边界,前往东土剑河城。”
“本以为一路行来,会是孤独的旅程,未曾想遇到老丈,歌调婉转悠长,颇有让人沉浸的意味。”
“缘份,果真妙不可言。”
歌者扶须一笑:“确实,这片天地之中,玄之又玄的非缘份一词不可捉摸。”
“有人结了善缘,因此大富大贵,鸡犬升天的不在少数。”
“有人结了恶缘,自己身死还不够,往往祸害全家人,也说不准。”
“生死命运,自有定数,万事皆讲因果,却不知天命安排,无人能逆,犹如大禹平原上埋下的枯骨,早已被上天注定,无法逃脱。”
许凡倒是惊奇,他没想到在这清江之上,随便遇到的歌者,居然对世间道理和命数有如此深的感悟。
难怪可以唱出那番歌声。
“天下道理,都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有人言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又有人说老人思想陈旧,早已不符合这个时代的主流,年轻人应该走自己的道路。”
“谁对谁错,谁又能说得准呢?”
许凡倚靠栏边,对着这一江风月,与歌者攀谈起来。
“您说得不无道理。”
“但道理,是天地间原本存在的东西,无分对错。”
“对错,不过是世人以偏僻的眼光来打量这个世界,因此得到的错误结果罢了。”
“正如您所言,有人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说这句话的人,肯定是没有听老人的劝靠,因而吃过亏的人,但这些,不过是以他的视角判断的。”
“同样,认为老人思想陈旧的人,肯定见识过老人迂腐的一面。”
“但这片天地,人只是渺小的一部分,天地万物,时间长河,人们所说的,难道全部都是真理么?”
“非也,他们所说的,不过是将目光所及的东西,总结出来失了本质的经验而已。”
“这些经验,经常站在不同的对立面,相互驳斥,难分高下。”
“但道理不仅于此。”
“阳光真的是阳光,大地真的是大地吗?”
“我们所在的清江之上,真的是水流吗?”
“那些枯骨,究竟是死去,还是从天地而来,最终回归天地?”
“谁也无法说清。”
“天地,本就是难以看透和打量的存在,所有人眼中所见,不过只是天地的极小部分罢了。”
许凡向歌者拱手。
“听老丈一言,解我多年困惑,多谢老丈。”
歌者却摆手道:“哎,不过是见得多了,自己的一些感悟罢了,当不得真,还请勿要见怪。”
许凡却诚心向他执礼。
“你这番话,已超越了许多人。”
两人谈毕之后,许凡颇有感触,不知为何,他看待这片天地,已与之前有些不同。
连同体内的灵气,也随着他的变化而发生了些许变化。
他连忙盘腿坐下。
这种事情,他以前没有经历过,现在的感觉,让他觉得很是玄妙。
那些灵气开始在体内冲击,帮助自己强化体魄,同时一些开启鬼神降临遗留的暗伤,也被这些灵气恢复了一些。
不仅如此,他甚至感觉自己的境界也在缓慢提升当中。
天地之间有灵感,入八境已后,方可捕捉。
可是自己才七境,为什么可以这样?难道说?
在他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