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宣按捺不住心中激动的心情,向着风火岛的方向拜了三拜,感谢老师的大德,三拜之后,孔宣又在公明的细细嘱咐下,在师姐师弟们羡慕的祝福下,纵身而起,虚无身法完全展开,配合着逆天道诀,却比自己的羽冀要快了许多,福缘到了,孔宣的心情好的不得了,身形伴着浮云,任由微风吹拂到脸上,却是极其的舒爽,首阳山转瞬即到,这处老子自地仙间开辟的道场,平日里只有玄都大法师安排的几个杂役道士在打理,主殿名为八景宫,依半山而立,飞檐脊顶,甚是雄伟壮观,远远望去,薄雾环绕,飘飘渺渺的,隐隐有钟声传过,果真是一处道德之地。
首阳山即是老子的道场,孔宣可不敢在山上驾云而行,风火岛中不在意俗礼,却注重弟子心中对长辈的尊敬,若是在这里失了礼数的话,就是老子不怪,老师知道了的话,孔宣也少不了被训斥,是以一至山下,孔宣立刻整理身形,待一切准备周全后,才沿着山陆一步一步的向半山上的八景宫行去,孔宣一边走,一边左瞧右看,欣赏着首阳山中的景致,这山即是老子圣人的道场,那灵郁之气自是不凡,一条灵脉自山下盘环,使得山中的灵禽异兽身轻体健,性情跳脱,不时的有几只灵猴窜出林中,横在山路中间,挥舞着双臂,一付山大王的样子,让孔宣看了忍俊不禁,却是不愿伤他们性命,轻轻的饶过了这些弱小的生灵,任由他们在自己身后去胡闹。
孔宣修行亿万年,一身修为已然大成,虽然此时不能驾云而行,但一座首阳山的路程对于孔宣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难题,况且山中有一条崎岖的山路,直通八景宫,根本不用怕自己找错路,是以,心中急切的孔宣在不过茶盏的时间里,便来到到了八景宫外,八景宫宫门紧闭,整座宫殿静静的,好像一个人都没有,孔宣单手一撩身上的道袍前襟,双膝着地跪在了宫门外,一边拜一边开口慢声细语的说道:“弟子孔宣奉师命前来朝拜师伯,还请师伯赐见。”
孔宣礼仪周全,言语中也是极为客气,况且老子出函关化胡为佛,成立小乘佛教的策略是红云提出来的,计划是红云做的,函谷关是红云门下修建的,虽然老子元始变了前言,逆了圣人金口,在经过与红云的一番赌斗,在灭世大盘之下,在红云有心谦让之下,仍是败的一塌糊涂,险些失了性命,若非道祖亲自出手,收了灭世大盘,那后果什么样,老子比谁都清楚,红云替天道掌控平衡,代表的就是天道,人争不过天,即使是圣人也不行。
正是因为其中的种种原因,在红云向老子讨要一份立教功德给门下弟子的时候,老子毫无思索的便同意了下来,本身自己改变初衷,在道理上就有所亏谦,道祖鸿钧已身合道,成为法则般的存在,若非是圣人们太过份,道祖绝对不会轻易现身,如此一来,洪荒之中就是红云说的算了,本来自己已经与红云交恶,正不知如何去缓解呢,红云却找上门来讨要功德,虽然于情于理自己都得给出这份功德,但在争斗刚刚结束的这个节骨眼上,将这份功德送出去,怎么也得算是一份人情不是。
吱呀呀的八景宫门被打了开来,玄都大法师将两扇宫门分列左右,门户大开,和煦的阳光立刻将整个厅堂照的通亮,玄都出来起手一礼道:“孔宣道友一路远来,不曾远迎,还请恕罪。”
“不敢,不敢,玄都师兄有礼了,孔宣奉师命前来朝拜师伯,随侍左右,还请师兄为孔宣引见。”孔宣起手还了玄都一礼,直接说明了来意。
“老师就在后殿,道友请随我来。”玄都虚手前引,将孔宣让进了大殿,直入后殿,朝拜老子。
老子端坐于蒲团之上,受了孔宣的叩拜,双眼扫了孔宣一眼后,也不言语,轻一挥手,算是还了孔宣一礼,之后便默不作声,玄都拉着孔宣一左一右,坐在了老子身前的蒲团上,学着老子一般,双目低垂,自在心中参悟道法,孔宣心性豁达,知道自己此来目的为何,一见老子师徒都不言语,只是打坐悟道,便晓得立教的时机未到,既来之,则安之,是以便在这寂静的大殿中入定悟道去了。
孔宣如以往一般将心神沉浸在丹田紫府之中,催促着功力慢慢循环,真元在体内欢快的流转着,不停的调离捉坎,搬运周天,不断的体悟着道心,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耳边一声轻语道:“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损不足以事有余,何解?”这声音不大,却是直入孔宣心神之中,直接将孔宣知入定中唤醒过来,虽是转醒却被这畿语吸引到其中,不停的在心神中琢磨着。
“天道恒常,取多补少,或只取无补,则劫难从生,天道必损之,人之道果,先天或有缺失,后天却可以以他法来补全,意为尚有一线生机。”玄都的声音传到了孔宣的耳中,这个解释倒也算得上是中规中矩,只是孔宣的心没来由的动了一下。
通过老子的这个问题,孔宣想到了很多,各种思绪齐齐的涌上了心头,或多或少都是自己平日里对这天之道及人之道的体悟,纷乱夹杂,观点不一,孔宣仔细的清理了一下头绪,心中有了想法,便接着玄都的话头说道:“天道恒常,气运恒定,天道即为法则,只取不补,气运有所缺失,天道必然有损,然法则之下,除却圣人,万类生灵俱无法超脱,是以,非是不补,也非是补不足,而是天道劫数不至,但逆天而行,终有应劫补足之时,人族虽然为洪荒主角,无巫族之力,无妖族这法,其力微薄,已然先天不足,然人族擅自学习,归纳,总结,变人为我,始终上向攀登,不断的超越自我,凡是躬亲,以亲身行事而立于世间,从而弥补自身之不足,可见正复为奇,善复为妖,凡事一利一弊,至于如何把握,只在方寸之间。”孔宣闭着眼,一字一顿的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声音不大,倒在只有三个的殿堂来说,却是够了,老子和玄都都听了个清清楚楚。
孔宣说完,老子轻轻撼首,看那样子,孔宣说的他比较满意,而玄都在听了之后,双眼瞪的老大,过了好一会,才一脸赞许的看着孔宣,居然有些自愧不如的意味,而孔宣也在老子的小动作和玄都的赞许下猜测到了老子师徒可能经常这么问答,只是今天自己加入了进来,玄都从前的思路不宽,可能不太适应罢。
“然,可有法致人族行教化,知常理,懂节制而不致逆天。”孔宣的说法必较新颖,老子听了也是思路一宽,遂又问了一句,这个问题中却包含着考较孔宣的意思。
“回师伯,家师有言,人与其他生灵不同在于其灵智周全,自身血脉传承多有缺失,损有余者人族广众,不足以参透大道所在,教化无果,屡有恶行,虽有三皇定伦,五帝治世,仍不足以守护天道,是以可禀程知仁行义尊理明智守信,为人族之根本,以期教化,当不失人族之繁衍,共享盛世。”孔宣也是搜肠刮肚,将自己平生所学一一列举出来,其中多为红云所传授的观点,也有自己对天道,对大势的理解,虽然不是很确切,却也是另开了一条捷径。
“知仁行义尊理明智守信,君子之道也,然不悟大道,不知天数,何以超脱大道矣?”老子轻轻点头,对人族尊循仁义理智信这五个方面比较认同,却时刻不忘超脱生死,跳出轮回。
“敢问师伯,洪荒万类生灵中,亿万年苦修,能超脱三界,跳出五行,仙道有成者几人矣?师伯方言人之道损不足以事补之,何事可补,教化众生可能众生教化否?”孔宣想也没想便反问过来,直把老子问的一楞,心中想了想,孔宣说的也是在理,洪荒四教,说是教化众生,可是真正能成就仙道的又有几人呢,圣人的亲传弟子尚不能超脱于天道之外,那其他修士的机会又能占得几何,却是好高骛远,进了误区了,难道红云于我等之前采取以力证道,也非凭借立教功德证道,却是如此。
就这样,孔宣与玄都日夜侍坐在老子左右,时不时的和老子师徒玩一下问答游戏,对于天道法则,无论是老子还是红云,每一个人的理解都不一样,是以孔宣在红云的教授下,理解的也多有不足,但在与老子的一问一答之中,孔宣对天道的理解又加深了许多,思路也开拓了许多,见识自然水涨船高,对于那立教功德一事,却是早就忘到了脑后,一心体悟起大道来。
孔宣本为妖族,拥有神禽凤凰的血脉,天赋很高,又得红云这样的明师调教,道法修为在洪荒修士之中也是数得上数的,此番孔宣奉师命到首阳山侍奉老子左右,以赚取一份立教功德,可能是时机未到吧,老子迟迟不肯动身,日夜坐于八景宫中与弟子玄都和孔宣讨论起道法来,说是讨论不如说是考较,自始至终都是老子提出问题,三人一起探讨,最后再由老子予以解答,将其亿万年来参悟天道的经验,修行的法门一一给玄都和孔宣二人讲解,并没有因为孔宣不是自己的门下弟子而有任何的藏私,是以,在这一番的道法讲解之中,孔宣的心境有了很大的提高,从前对天道理解的模糊不清处,也在讨论中一一体悟到根本,并对自己所修行的道法系统的疏理了一番,层次逐渐分明,条理越发清晰,特别是在教化众生上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心中隐隐对天道的玄妙之处有了一丝感悟,只是机缘不足,却没抓住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