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败林爻的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向林爻。
“没错，就是这个表情，就是这个表情。”
破败林爻松开双手，躺在地上不停地笑着。
“绝望吗林爻？这就是你我最终的归宿，什么神佛归隐？这个世界本就没有神佛，一切都是虚妄的存在，都是有人写好的戏本。”
林爻呆滞些许，随后一巴掌抽向破败林爻的脸颊。
后者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击拍的有些发懵。
“接下来呢？”
林爻声音低沉，浑身散发出的压迫感让破败林爻愣在原地。
“我说，接下来呢？”
破败林爻回过神来，他看着林爻的眼神变了许多，后者给他的感觉像是一个理智的疯子。
冷静，只是他在压抑着内心的癫狂。
“我来到了新世界林爻家中，等待着他。说来也可笑，新世界中的林爻懦弱无比，他看到我满身鲜血的时候，直接吓得晕倒在了地上，我本想将他救醒，可当我把他放在草席上时，我突然有了另一个想法。”
破败林爻再度笑了起来。
“我将身上的喜服脱下，与新世界林爻交换了身份，我将他杀了，塞到了黄牛肚子里面，算算时间，织女还有些时日才能下凡，所以我到了往生客栈，以新世界林爻的身份与苏苏典当，可笑啊，那个世界的织女真的相信了这些，所以我再一次登仙，来到了这个世界。”
破败林爻再度狞笑出声。
“可是，在这个世界，我失败了，成为了你的垫脚石。”
“一直以来，都是你在引导我？”
林爻静静的看着破败林爻。
“没错，一直以来都是我在书写你身上的黄牛皮，可我所经历的，甚至比你还要身处的世界还要破碎，这也是为何黄牛皮上的信息越来越粗略，同样我也是登仙两次的林爻。”
他说完这些，仿佛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
“林爻，我与你现在一样，尝试着跳出我们的宿命，但我们终究都会失败，现在你所经历的，不过是第三重......”
“第三重织命。”
林爻不等他说完，将他的话语接下。
破败林爻听到这句话，眼中突然闪过一抹精光，但随后又悄然消逝。
“你知道了又能如何？封门古宅我从未经历过，甚至在这些记忆碎片中都未曾有过任何信息，这里，完全就是因你而存在。”
破败林爻看着那些飘荡在空中的记忆碎片，它们宛若星辰，记录着每一个世界中自己的所见所闻。
“他们中，有许多人已经登仙过五次以上，按照你所说的，他们都到达了织命的第五层，但他们的归宿，依旧是成为黄牛皮。”
林爻同样抬起头，看着那些记忆碎片，他突然明白，为何自己织命登阶时，会出现一块镜子。
镜子中会走出另一个自己。
“你错了。”
林爻轻声开口，漫天的记忆碎片瞬间停滞，随后呼啸着在林爻身后化为一面巨大的镜子。
破败林爻不由得在地面上爬起。
眼前的林爻静静站在镜子前，身后镜中不断闪过所有世界的场景。
“这里所有的世界都是由织命编织而成。”
林爻转身，看向眼前的镜子，伸手抚摸着镜面。
“这里面所有的林爻，包括你。”
林爻五指合拢，狠狠砸向面前的镜子。
鲜血迸射而出，镜子再度化为漫天碎片。
林爻偏过头，眼中依旧是无比的冷静。
“每一个世界中的我，都是真实的我。”
破败林爻喉咙上下涌动着，他有种感觉，眼前这个冷静的疯子，或许真的能跳出宿命的轮回不成。
不过这种感觉一闪而逝，随之而来笼罩他的，便是面对宿命的无力感。
“没用的，哪怕你知道这些又有什么用？不还是要在这宿命中痛苦的轮回。”
“嗤。”
林爻不由得笑出声来，他抬手看着不断流出的鲜血，随后将其高举过头顶。
猩红的鲜血与漫天的红绸交相辉映着。
“你说，从未见过封门古宅对吗？”
林爻缓缓开口，不停拨弄着眼前的记忆碎片。
他身后的破败林爻是唯一一个跳出某个轮回的异端。
所以在雷峰塔第七层中，他才会成为宁采臣，才会有织女的祭典，为的便是将破败林爻彻底灭杀。
不过让织女，或者说幕后之人没想到的是，这一次破败林爻并未代替他的存在。
“没错。”
破败林爻有些不清楚林爻到底在想些什么。
“你想成为我吗？”
林爻突然开口，说出来的话语让他有些疑惑。
“你不必问什么，回答我想或者不想。”
他说完这句话后，破败林爻只见，漫天绣线汹涌而出，将所有的碎片紧紧缠绕。
林爻转过身，不断向着破败林爻走来。
他并未催动织命修补手上的伤口，淋漓的鲜血不断滴落在地面。
破败林爻突然有些后悔了，他本想将这些事情全盘托出，击溃林爻的心理防线，随后取而代之，虽然封门古宅他从未见过，但到达往生客栈的路，他比任何人都要熟悉。
到时以这个世界林爻的身份与往生客栈做交易，说不定能再一次登仙，继续苟活下去。
可他低估了眼前之人内心中隐藏的疯狂。
林爻来到破败林爻面前，他低下头，绣线裹挟着记忆碎片将两人包围。
“想，或者不想。”
破败林爻点点头，他毫不怀疑，若是拒绝眼前这个世界的林爻，自己会被他毫不犹豫的抛弃，如弃之敝履般永远被扔在这个空间中。
“那就好。”
林爻笑笑起身，低头看着自己的胸膛。
“怕不是会有些疼。”
他叹了口气，随后生生撕开自己的胸膛，那里面，灰色的心脏不停跳动着。
林爻强忍着剧烈的痛苦，伸手将心脏摘下，那些由喜堂冤魂与牛郎，哦不，某个世界林爻组成的心脏在他的手中跳动着。
织命登阶时，那人便说过，让他不要相信织女。
林爻的眼前已经有些模糊，他将心脏塞入破败林爻的胸膛，汹涌的绣线瞬间开始缝补着破败林爻的身体。
他看着眼前破败林爻不断重生的身躯。
缓缓倒下。
“那么，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