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跪在冰原上,捧着那个冰冻了三万年的原始人手掌。他手心的翡翠吊坠和我脖子上的一模一样,连瑕疵的位置都分毫不差。这时我才明白,外婆临终前说的“等月亮变紫“,等的就是这一刻。
紫色的月光突然笼罩整个南极洲,冰层变得像玻璃般透明。我看到地底深处有台巨大的机器正在运转,外形像是婴儿蜷缩的姿势,机器表面刻满了恐龙爪印和人类文字。
“这台机器叫做文明天平。“苍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转身看见另一个自己——白发苍苍,脸上布满星图般的皱纹,“左边托盘放着人类所有的科技进步,右边是那些被称为'缺陷'的情感与脆弱。“
老年的我举起枯枝般的手,空中浮现出全息投影:母亲临终前偷偷修改了我的基因检测报告,确保我不会觉醒超能力;父亲御剑离开时,在燃烧的平安符灰烬里藏了定位芯片;甚至便利店那只橘猫,夜夜蹲守垃圾箱其实是在保护我的DNA样本。
“他们早就知道真相。“老年我的手指划过投影,“超能力是基因崩溃的前兆,就像恐龙当年进化出太空舰队,反而加速了灭绝。“
冰层突然震动,十二艘羽毛状的飞船破冰而出。领头的暴龙人摘下头盔,露出的竟是我的脸——是选择永恒进化成为宇宙生物的那个我。
“做个交易吧。“暴龙人扔来一枚芯片,“把人类的情感模块删除,我让所有人复活。“他的指尖射出光幕,展示着母亲在厨房煎蛋、父亲在阳台浇花的日常画面。
翡翠吊坠突然发烫,那些瑕疵裂痕渗出光芒,在冰面投射出人类历史上的温暖瞬间:医院里新生儿的第一声啼哭、战火中分享面包的士兵、连超市收银员给独居老人留的热包子都在其中闪烁。
“不要相信他!“便利店橘猫从虚空跳出,它失去的右眼变成黑洞,“情感才是文明的防伪标记!“它扑向暴龙人时,身体开始数据化消散,最后化作我童年那本被翻烂的恐龙绘本。
我举起吊坠砸向文明天平的核心。所有被封印在琥珀里的亲人朋友纷纷苏醒,他们身上的超能力如潮水退去:母亲重新系上围裙,父亲的飞剑变回钥匙串,连驾着筋斗云的来福都变回摇尾巴的小奶狗。
南极夜空炸开璀璨的烟花,那是恐龙舰队在撤离。紫月渐渐褪色成普通月亮,冰层下的机器吐出张泛黄的超市小票,上面印着:
**已购买:人类文明
支付方式:眼泪与笑声
保修期:只要还有人心跳**
---三个月后,我推开小区门口的便利店。
货架上印着恐龙星座的奥利奥正在促销,收银台贴着《不完美物种保护法》公告。
母亲在速食区挑拣水饺:“韭菜馅的卖完了,给你换白菜猪肉?“
门外传来狗叫,来福正追着父亲的钥匙串撒欢,那上面挂着的平安符针脚歪斜——是我昨晚熬夜缝的新礼物。
当我拿起印着“限量瑕疵版“的翡翠吊坠时,极光突然掠过城市上空。冰柜里传来熟悉的呼噜声,那只独眼橘猫正在舔舐前爪,它缺损的眼窝里,有星辰在温柔旋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