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道静远,是天剑宗一名弟子。
一百四十一前,在自家茶园干活的我,被路过的家师看中,收做了奉茶童子,自那以后便过上了远离俗世的修仙生涯。
转眼一百多年过去,连我族中的玄孙辈,都已经有几个过世了。
真庆幸当初能遇到师父哇!
今天是大年初五,天剑宗里正准备举办一年一度的茶会。
如果换作往年,我现在就该以主厨的身份待在伙房,给茶会准备茶点。
可就在我早起去往前山的途中,一道黑影从我身上一穿而过……
“大事不好啦!邪剑仙突破封印了!”
“妖孽休走!吃我【轮回斩】呐!”
“师父救命啊!弟子不想死……”
“快去通知长老院!”
“宗主马上就到!八代弟子先挺住!”
各种各样的吼叫声,回荡在曾经宁静的天剑峰。
各个堂口的同门,或是围追邪剑仙,或是在长辈的掩护下逃命。
可我这功夫什么也做不到。
因为邪剑仙就附在我身上……
从那之后的好长一段时间里,我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跟同门厮杀、逃走,最后还眼睁睁的看着掌门御剑而来,对我脑门劈出了惊天一击!
……
……
呼--!
这噩梦可真吓人!
尤其是最后放出的那道剑光,看着就跟开天辟地似的。
想着,我习惯性的伸了个懒腰。
哎呦呦!我怎么浑身都疼啊?
我该不是做梦做到梦游,从后山跌下去了吧……
嗯?这是哪儿啊?
这房间里怎么到处都是骨头哇!
还有我旁边那个骨头架子,刚刚不是动了吧!
大惊之下,我连忙仔细的环顾左右。这才发现自己正身处一个巨大的石室之中。
石室正中有一张石床,上面放着一摊肢解过的骨肉什么的。
周围的墙壁上,挂着各式各样的刑具,其中一些刑具上,还吊着未烂的尸骸!
在那些挂有刑具的位置旁,还有数十支金属火把,每一支火把下方,都有一具眼冒红光的森森白骨!
我虽然听说过世上有种巫毒术士,善于利用尸骨作恶,可真的见到这些玩意儿,还是生平头一遭哇!
所以我的心当时就提到了嗓子眼,尿液也顺着……
感觉过了有一会儿,周围的白骨都没什么动静。
偌大的石室中,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
我一边求祖师爷保佑,一边借着火光垂下眼,查看自己的情况。
为了茶会而做的新道袍和布鞋都没了,取尔代之的是一条破烂短裤,还有满是伤口的赤脚。
脚腕上还带着铁镣。
腰部以上更惨,一条巨大的伤口,从肚脐直豁到锁骨中央,伤口两侧还用麻绳给缝了起来。
然后就在我脚下的位置,凌乱的丢着几个粗细不一的手臂,有的是人手,有的则是长着长毛的野兽手爪!
我在哪?我到底怎么了!!
这破破烂烂、搓衣板一样的身体,压根不是我的呀!
想我在天剑宗的地位虽然不高,但整日好吃好喝,养的那叫一个细皮嫩肉!
再者说了,我从八岁开始服用驻颜丹、延寿丹,加上早晚修炼从未中断,所以一百四十一年间,我始终都是八岁时的童子面貌!
现在这个身体,眼瞅着是十四五岁的身高!
天呐!难道那噩梦是真的吗?
难道我已经身死,重又转世投胎了吗?
啊啊啊啊!
转生成这副鬼德行,还不如死了的好!
……
……
“劳德尔特大人,神晶石和一应尸块,已经按您的吩咐,全部准备好了。”
“嗯,办的好。这样一来,这个兽魔人,就能赶上陛下寿诞了。”
“啊啦啊啦,劳德尔特大人都这么得宠了,就别再抢我等的风头了嘛!
真是的你……”
“呵呵,老朽只是一届外人,再怎么贡献,也不如公主殿下在陛下身边撒个娇吧?”
“本宫不管哦,反正等你上报兽魔人的时候,也要给我讨一份功劳。”
对话中的两个人,在我面前停了下来。
那个女的抬起手,说了些什么后,天棚中央凭空出现了一个光球。
借着那光球的照明,我看清眼前的两个人。
一个是瘦骨嶙峋的阴险老头昆仑奴,另一个是穿着紫色带红色花边长裙,长相十分高贵的年轻女昆仑奴。
两人对着我指指点点了一番,女昆仑奴歪嘴一笑,兀自走了。
随后就有数十个昆仑奴大汉,扛着各种野兽的尸块,还有一颗几乎有人头大小,水蓝色的大块水晶,跑到我面前。
老头昆仑奴接过水晶看了看,似乎挺满意,随后又招呼来四个衣着暴露的女子,抓住了我的手脚。
他要干什么!
他怎么把我身上缝的线拆开了!
快停下!
再拆下去我的五脏六腑都掉了!
别拆啦!
别拆啦!!
老头昆仑奴拆掉了我身上的线,随手把大水晶石塞了进去。
那滋味,比起烤茶点时,被炉火烫了手要疼上一万倍!
我张嘴喊疼,立刻被身旁的一个女子,伸手堵住了嘴,然后还对我送上来残忍的笑。
那一刻,我第一次感受到杀意,发自我自己内心的杀意!
可我只是个奉茶童子,我修炼的目的仅仅是维持相貌,延续寿命。
除此之外,我就只会一套最简单的剑法,和御剑飞行。
除了赶走茶园的野兽,我甚至连同门之间的切磋,都没参加过!
而且这副身躯早已经破烂不堪,如果不是我转世过来,他怕是早都凉透了!
……
算了,如此身躯,死了就死了,没什么好可惜的。
只求下次转世投胎,给我送到一个正常点的地方……
就在我放弃希望,一心等死的时候,一股清凉从心口的水晶里喷涌而出,眨眼就钻进了丹田之中。
对此,我只想报以苦笑。
如果是一天前得到这种机缘,我就不会被邪剑仙轻易夺舍了吧?
现在的话太晚了……
可就在下一刻,那股清凉又从丹田逆冲直上。
我只觉得全身一阵冰寒,心口的水晶就发出一阵清脆的爆鸣,我也再次失去了知觉。
接下来的时间里,我陷入了短暂的昏迷、苏醒、再昏迷、又苏醒的循环。
每次我睁开眼,都能见到我身上喷出水蓝色的光剑,射杀从外界涌进来的昆仑奴。
如此折腾了足有十几遍之后,世界彻底的安静了。
不论是老头昆仑奴,还是之前抓着我的女子昆仑奴,又或者是那些身穿铁甲,手持长柄钢斧的家伙,都静静的躺在我周围。
而我也从最开始的阴森石室,来到了一座森林之中。
借着树叶间洒落的阳光,我发现腿脚上的伤势已经完好如初,连点伤疤都看不到。
但我胸前的位置,却留下一条水蓝色,蜈蚣一样的巨大伤疤,感觉就像是要把我劈成两半一样。
“虽然不知道这都是怎么回事,可既然道祖保佑弟子度过此劫,弟子一定会努力活下去,传扬道门正统!”
吼完,我又一阵的头晕,看来这个身躯,真是虚弱的够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