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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野泽,一处芦苇荡,日光下泊着一艘乌篷船。

船边岸上躺着名壮汉,肚鼓胀似妇人怀胎,浑身被麻绳裹得严实。

“本想留那文弱些的,奈何刀枪无眼,不慎戳死了。”

甄皓仁坐在船头甲板,捧着一碗糙米饭大快朵颐,盯着那俘虏‘搬山拳’冯瓒,心头暗叹:

“不曾想那迷药,也能引来麻烦。冯瓒、老奎、花东城,这么多人因我失踪,当前这个身份,决计不能再用。‘易形’改换容貌若不行,只能远走高飞,去往其他地界了。”

“呕!”

壮汉忽然翻身蛄蛹在地,不停呕出泽水,好一会儿后,他才虚弱睁开眼睛,一下就看到冷冷盯着他的甄皓仁。

他瞬间激灵,瞳孔骤缩,一切都从脑中浮现——通缉令上的画像,水中鱼尾人身的怪物,眼前人畜无害的清秀少年——三位一体,三道身影,瞬间重合。

他涩声道:“阁下……是甄皓仁?”

“说说吧,你们因那一品堂悲酥清风,来寻我的事。”甄皓仁冰冷看着他。

“是。”

壮汉知晓自己成了阶下囚,刀俎下的鱼肉,沉默过后,悔恨着缓缓解释:“我那友人谢启文,乃刺桐县衙仵作,查验苇名村那两具衙役尸体时,发现他们所中迷药乃是前朝大内专用、一般不对外流通的悲酥清风。”

壮汉连道:“前魏亡国,仍有不少皇族潜藏民间,大灵官府,长生教与明教,都对大魏皇族高额悬赏。谢启文见阁下本事不凡,疑与魏皇室有关系,就邀上了我与郎翦来寻。”

甄皓仁了然,与他先前猜测无几,又问:“你们可有对甄家做调查?”

“有。”壮汉苦笑点头,“谢启文在县衙任职,比较方便,查过阁下一家,没有什么发现。”

甄皓仁再问了些,在甄家与悲酥清风上,不再获得有价值情报,即拿鱼叉朝壮汉走去,这俘虏还是及时了结省事。

“阁下……不,上仙!”壮汉跪地磕头,眼眶通红,连连乞求,“冯某不是怕死,只是尚有妻儿,若此行不归,孤儿寡母,这世道如何能活?冯某可为上仙赴汤蹈火,做牛做马,只求上仙饶命!”

甄皓仁笑了:

“你这岁数了,怎还说这么可笑的话?”

冯瓒面色灰暗,对方那能化作人鱼、水中来去自如的通天本领,闻所未闻,若传出去……设身处地,换做是他,也要杀人灭口杜绝隐患。可,自己若出事,妻儿如何能安居?

“此行冯某以为无意外,便没给家中留有书信,冯某不敢奢求活命,可否恳请上仙帮忙转交遗言?”冯瓒眼眶通红,眼角含泪,磕头再跪求,“上仙大恩大德,冯某来世一定衔草结环,歌功颂德!”

“你欲杀我而来,如今还央求我帮你忙?”甄皓仁冷笑。

“上仙,冯某这一身武艺,刺桐县亦排得上号。可能临死前为上仙做些什么,只求上仙……”冯瓒哀声乞求。

“能跟你说那么多,也是难得了,别废话了,你就安心去吧!”

甄皓仁不耐烦打断他的话,举起鱼叉…

冯瓒绝望闭眼,忽然,又猛地睁开。他紧盯着举叉的甄皓仁,紧盯着那松松垮垮的身架、破绽百出空门大开的姿势。脑中又快速浮现出对方在苇名村的过往。他眼眸迅速浮现出些微亮光,疾声速喊:

“上仙请稍等!上仙似没学过武,冯某无他物,但这一身本领,可授给上仙!能授多少,便授多少,上仙可随时杀了冯某,冯某只求上仙,能帮忙转交遗言给家中!”

咻!

鱼叉擦着冯瓒的脸颊,深深刺入土中。

冯瓒喘着粗气,一头冷汗。对方过往经历,清晰显示没练过武,仅凭那手通天本领,纵横湖泽。若成为了武人,当如虎添翼。这是对方为数不多的需求,且他能交换提供的了。这是一线希望。

甄皓仁面无表情盯着他:

“你是在说笑吗?莫是以为我不知,习武从开始到入门,要耗费多少精力时日?这期间留着你又是多大隐患?再者,我纵是习武,也可到岸上去寻人。”

冯瓒暗松了口气,对方肯停手便是意动了。

“上仙所言差矣,且容冯某细细道来。”冯瓒整理思绪,边想边说:

“首先,武行门第传统根深,武师授艺,通常都要考量弟子的家世品行。若学徒家世不清不白,为避免遭受可能的麻烦牵连,武师决计不肯收录门下。上仙如今身背通缉,便难以满足。”

“其二,寻常人习武入门,确实耗时费力,但天纵之资,不在此列,上仙身怀通天本领,怎能与常人比较?”冯瓒道,“相比常人,入门必定勇猛精进。”

“其三,上仙在这湖泽上来去自如,当可寻一处四面环水的隐蔽之地,在这茫茫大泽上,冯某又如何能从上仙的本领下逃生?”冯瓒连道,“待上仙有所获,再将冯某这隐患,除去即可。”

甄皓仁面上不动声色,暗暗思忖——

第一点,似有些道理。在他前世,信息时代之前,一些手艺,如厨师学徒想要从大师傅那里学到些东西,都要似仆人般伺候多年。

如今这封建时代,即便有武馆,能交钱进去学艺,顶多也就教点粗浅把式。稍微深一点的功夫,不成为门下真正弟子,多半不会教。而师徒关系又胜若父子,须得考察家世品行,倒也合情合理说得通。

先前,他一直计划先弄身份,再考虑学武。如今身份还没弄,学武倒也还没有深入思考,眼下这冯瓒一提点,他不得不好好思量了。

第二点,关于习武入门耗时耗力,若让这冯瓒来教,他也可试试‘鱼人’形态下,能不能习得‘练武’相关的技艺,亦是益处。

但风险也有,便是如何在这大泽上严密‘囚禁’?

若是一个疏忽,让对方逃了,或者将他的情报泄露出去,那对他而言,将极为不利。他脑中迅速筛选是否有合适的地方,想了想,没找到。

‘这冯瓒,该怎么处置呢?’

“上仙?”

冯瓒小心翼翼询问。

甄皓仁看了他一眼,收起鱼叉淡声道:“你说的有些道理,但我亦有考量,你能不能如愿,我也不知。但半个时辰后,就会有结果。”

“上仙…这是何意?”冯瓒悬着心。

甄皓仁没解释,只是指着乌篷船道:“走吧,我知道以你的本事,还能行动,还请登上船去。”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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