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之妖卷 第41章 堕仙 五

作者:洪流小兽 分类:玄幻 更新时间:2024-04-08 17:26: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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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夫不负有心人,仅三天,白狐便已找到玄瑆投生的人家。此时的玄瑆乃猎户家中长女,年岁不过双七,肤黄瘦弱,仅中人之姿,且因承担了抚养病重寡母的家庭重担,看上去更显憔悴。

白狐高价买下了她,为其更名云驰,并承诺:只要云驰一生效忠于他,他则供养其母一世,保其安康温饱。

一为母亲安泰,亦为自身有所依傍,云驰爽快答应,从此即成晖殷国三皇子韩君曜身边最受宠的奴仆。

坊间纷传:三殿下待这位近身女婢极好,二人时常同车而乘,同屋而居。甚至骑马时,三殿下也将其怀抱维护,二者望之不似主仆,更似夫妻鹣鲽情深。

堂堂皇子,天族贵胄,怎会突然看上一个粗蠢野丫头。众人虽不解其中缘由,但却委实艳羡云驰。

此事很快传到远居都城的韩王耳中,他愤然下令,命韩君曜即刻回京。

“殿下,奴的身份是否让陛下对您……”在回程马车中伺候茶水的云驰话还未说尽,便被白狐打断。

“说了,无旁人在时,要称夫君!”正在看书的白狐随手将书一扔,拉起云驰抱在怀中,如渊黑眸紧锁着爱人,“又忘了,这回……罚你亲我十下!”

云驰为其肩臂紧箍,挣扎着瞟到车窗外骑马同行的长亭,纤手推搡,颔首低声道:“有人!”

白狐噗嗤笑出声,扬手放下窗帘,不待云驰反应,挑起她的下颌,一吻而上。

紧锁的怀抱直将韩君曜灼热的体温透过层层衣衫带到云驰身上,激得她双颊倏地通红。细密而又带掠夺性的狂吻让她几乎透不过气,温柔黑眸粼粼微闪蛊惑般让她一阵瘫软。突然,她感到他的些许异样,刹那睁大双目,羞涩得想要挣扎起身,却被再次紧紧抱住。

“别动……”韩君曜的嗓音低哑醉人而充满情欲,他俯首在云驰颈肩微微轻喘,贪婪地嗅着她一如前世的淡淡体香。

云驰虽未经人事,但每次激吻之后看到他额间薄薄细汗,也知他在极力忍耐。

挽袖替他轻轻擦拭,仰视着肤色欺霜赛雪、如玉俊颜上颊带薄红的韩君曜,云驰心中一片感动。因他懂得心疼她尊重她,视她若妻而非随意玩物。

“驰儿喜欢什么颜色?”白狐特意岔开话题,手臂也松了几分,深情注视怀中佳人眼眸,玉白大掌轻抚她的绯红侧颊,“驰儿喜欢什么颜色,我们的婚服就制成什么颜色。”

“如霜雪色。”云驰含羞俯首轻声回道。

“好。”白狐纤指挑起她的下巴,趁机又啄了一口,看她捂脸羞赧模样,星眸如月笑弯,牵过她手,十指相扣,俊脸凑近和声问,“为什么是白色?”

“奴第一次见……”云驰咬唇偏头气声道,“见夫君……夫君穿的就是白色丝袍。”

白狐最喜欢看她害羞模样,更喜那怯生生的一句“夫君”,嬉笑追问:“那夫人岂不是对本君一见钟情?”

“我……”云驰手肘轻轻推了他一下,嘟着嘴红着脸不肯再说话。

“不理我?”白狐知晓云驰腰线最怕痒,大手突然骚她的腰际。此举惊得云驰咬唇忍笑瑟缩躲避,却始终逃不了大掌禁锢,倒使得马车“嘎吱嘎吱”作响。

伴车同行护卫的长亭与一众府兵闻之皆是一声无奈长叹。

回到京城,白狐将云驰与其母安排在城外别院,孤身一人进宫复命。他刚刚入偏殿与韩王见面,只字未语就被韩王用好几本奏折连连迎头痛击。

“你平日在府中不学无术只贪享乐,孤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全包庇。纵使满殿文武皆道尔不堪大用,但你一请求前往边关慰劳士兵、检查城防,孤就立刻满足,给予机会,还妄图你能悔改。你呢?你都干了些什么!”韩王怒上心头,又拿一本奏折用力砸向堂下端跪的白狐。

见儿子毫无悔改神色,韩王连连拍桌,忿忿道:“贪图游猎享乐、骚扰百姓尚可原谅,但你居然私纳一个猎户孤女,成天亲昵荒唐,惹得众臣议论纷纷:你不顾自身名声也就罢了,反正也不能再糟,但你怎能不顾皇室颜面,不顾孤的颜面!”

“儿臣一番苦心,为世人误会不打紧,只是,父皇也未曾给孩儿禀明的机会。”白狐揖手道,“儿臣有要事启奏,请父皇屏退左右。”

“你?你还能有要事?呵!好!孤倒要好好听听,你还能有什么要事!”韩王挥手命众仆退下。

“此事事关重大,还请父皇允许儿臣近身禀告。”白狐叩首道。

韩王兀自白了一眼,不耐烦地“嗯”一声,算是允他近前。

“是。”白狐行礼起身,快步走到韩王身侧,俯身絮絮。

韩王原紧蹙的眉头闻言不过片刻便缓缓疏解,渐渐睁开双目松弛身体,点头相应,忽而又皱紧双眉,转身拉过白狐手臂,眼中满是不舍之意,低声道:“孩子,这终究是为难了你呀!”

白狐跪而曰:“父皇膝下六子,大哥因战殉国,四弟服食丹药过量而终,六弟染病夭亡。如今,二哥、四弟皆历练有成,可辅佐父皇,庇佑百姓。孩儿没有兄弟们的文韬武略,只得以此报效母国,若能遣儿一身安社稷,儿死之无憾。”

“好!好好!”韩王凝神哽咽片刻,扶起韩君曜,与之同坐,拍着他的手道,“那就依你所言,孤即刻下诏,派使者前往征红国,你也要提前做好万全准备,护好自身。”

“是,请父皇放心。”白狐起身走回堂下,拱手轻声道,“还请父皇为大计,狠下心肠。”

韩王皱目点点头,长叹一声,忽而拍桌狂吼道:“来人!”

殿外护卫随声涌入。

“把这个荒唐不孝的东西给我痛打三十鞭,禁足府中。”韩王厉声下令。

随侍君王多年的老太监忙赶上前,低声跪叩道:“陛下,寻常人连十鞭都承受不住,更何况三十……这会要了殿下性命的!陛下三思啊!三思啊!”

“父皇,儿臣甘愿受罚,只求您放过云驰。她是儿臣毕生挚爱,儿臣愿舍所有换她安泰。”白狐跪叩道。

“为了一个末流贱奴,你堂堂皇子就能舍下父皇、舍下母国吗!”韩王奋力掷出手中杯盏,一下打破韩君曜的额角,“不孝子!拖下去!重打!打完不许人医治,孤要他活活疼死!”

“陛下……”老太监跪叩泣道。

“多谢父皇。”白狐昂然起身,行礼随护卫们一同退下。

一连多日,韩君曜未曾去别院探望,只派了两名教习先生前至,一位授文,一位授武。云驰久未见韩君曜,忧心不已,趁人不备漏夜逃出,藏匿于二位先生马车之中,偷偷溜进韩君曜的府邸。

二先生至王府正厅,拜见的人却不是韩君曜。云驰趴在窗边向里张望,她认得此人,他是韩君曜的贴身近侍,名曰长亭。

“王爷如何?可曾退热醒来?”教武师傅先问。

长亭摇了摇头,只叹问:“云驰学得如何?”

“此女虽出身不佳,但天资聪颖,学什么都极快极好。只是老朽不明,王爷为何如此执着于一个女奴,甚至要让她跟征红国贵女一样能文能武。”教文先生捻须叹道。

“王爷吩咐了,下个月起对她加授巫术与歌舞,你们务必倾囊相授。”长亭拱手道,“二位辛苦,先下去休息吧。”

二者拱手告退,长亭转身望向窗边,蹙眉叹道:“出来吧,我早就看到你了。”

云驰自知躲藏不过,像个犯了错的孩子般低着头慢慢走出。

“你费尽心思来此,是为见殿下吧?”长亭道。

云驰点点头,未曾多言。

“跟我来吧。”长亭叹了口气,先行带路。

云驰穿过长廊楼阁、亭台水榭,终于来到位于花苑的暖阁中。满屋浓重的药气透门而出,直袭云驰心尖,淡淡的忧愁拢上她的眉间,久久不能散去。她心如擂鼓,扶门停驻许久,长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屋内灯火通明,即使是刚刚入秋的天气,房内也置两个火盆,其中一个还架着壶刚煮沸的药,使得整个房间温热湿闷。

床榻之上侧卧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云驰鼓起勇气缓缓掀开窗帘。雪白丝被里,韩君曜面如土色,两颊凹陷,额间鬓角都是滴滴虚汗。

“殿下为了你受重刑三十鞭,整个后背皮开肉绽,满身伤痕,已高热两日未退。”长亭把药壶取下,于一旁茶几上缓缓倒药,徐徐道,“我奉命接殿下时,他已经倒在血泊里,晕厥前叮嘱我一定要让你学文习武。殿下说:学文则增智识礼,不会轻易被骗;学武可强身健体,不会被旁人欺辱。”

云驰跪在榻前,颤抖的手轻轻拉开丝被,浓烈的血腥气裹挟药味即刻散开,柔白丝被上的赭红血迹夺过云驰心中最后一丝侥幸,倏地两行清泪不受控制地夺目而下。

“征红兵力强盛,金谷物产丰厚,我晖殷夹在其中犹如峡谷困兽,故而陛下想用联姻的方式与其中一国结盟,达到制衡之效。”长亭端着药碗走上前,叹道,“可惜我国没有公主,我王便想派殿下前往征红求娶联姻。可是殿下誓死不肯,坦言只对你钟情。陛下嫌尔不过一届粗陋女奴,狠斥殿下心中无君无国,将他打成这样,甚至不允医治。我也是好不容易弄到的这些凝血治伤良药,既然你来了,就由你喂吧。”说罢,长亭将药递给云驰。

“他晕厥至此,”云驰蹙眉凝噎道,“怎么喝药?”

“以口渡之。”长亭简答起身,大步离去。

云驰挽袖为韩君曜擦去额前薄汗,吹凉掌中药,饮下大口。霎时,满口满鼻的苦味让她不禁皱紧眉头。她扶起韩君曜的后颈,抬高他的下颌,缓缓将口中药慢慢渡给他。

药将尽未尽之时,多情薄唇忽然缠住她的唇舌轻轻一啄。

云驰惊得直将口中剩药倏地吞下,睁大双眸看着一脸坏笑的韩君曜,双颊瞬间染上绯色。

“真好。”韩君曜如潭黑眸紧锁眼前佳人,唇边笑意尽是柔情缱绻,“一睁眼,就能看到你。”

尽管他的声音有气无力,眉间亦略有疲惫之意,但炯炯眼神却灼烧得云驰仓皇垂首试图掩过慌乱的呼吸。

白狐想要伸手拂去她面上泪痕,却发现这无用的凡人身躯一动也疼,从指尖连带肘臂,扯得整个脊背都生刺肉断骨之痛。

“你别动!”云驰见他疼得面色煞白颈上汗珠如雨而下,心中不由得一阵抽紧,忽的眼里又是涟涟泪光。

“好,我不动,你也别哭了。”白狐柔柔浅笑,轻声问道,“难吗?”

云驰猜他是询问学文习武之事,轻轻摇了摇头。毕竟,有什么比思念他更让她难以忍受的呢?

“父皇总认为别家公主盛我晖殷儿女,我偏要证明给他看,我心魂所牵之人,胜过那些后宫金枝千百倍。”白狐满面骄傲神色,挑眉道,“驰儿,我说的对吗?”

既然他对我有这样大的期许,我又怎能不尽力呢!云驰拭去眼泪,莞尔笑道:“对!”

“你母亲的病正在好转,等我身上的伤好了,我们就请她老人家见证我俩成亲,让征红公主什么的见鬼去吧。”白狐笑道。

云驰被他逗得也跟着笑起来,连连点头,眸中尽是点点星光闪熠。

从这以后,云驰便住在了王府。她背书,韩君曜为她纠错指点;她习武,韩君曜替她拣选兵器。

其实,白狐也很想多陪陪她,怎奈身上的伤实在太重。他整整安养一年多,才能似从前一样行动自如。为此,他几乎每天嫌弃这无用凡身千百遍,也懊恼下凡时怎么不带一两朵灵芝傍身,否则也不必浪费这多好时光。

一天,白狐正于府中后院陪同云驰为乐曲赋新词,宫中太监极速传令命他立刻入宫觐见。白狐知道,他与韩王商定的时机已到,侧身吩咐长亭几句,便匆忙离去。

云驰心中虽感有些许不妥,但还是不敢对王令有一丝质疑。她照旧习舞练剑不曾丝毫懈怠,可是直至半夜,朗月当空,韩君曜还没有回府,她便有些坐不住了。

云驰放下掌中书卷,打开房门正欲出府去寻,就迎面撞上韩君曜的胸膛。

“驰儿,没事吧?”韩君曜一把将她抱在怀中,大步向府外走去。

云驰任由他抱着,捂着酸酸的鼻尖连连摆手。

“那好,我带你去个地方。”韩君曜直将她抱出府乘上马车,一路上云驰都在问去向,偏偏韩君曜就是低笑不讲。

算着距离将近,韩君曜忽然拿出一条半掌宽的柔白丝带蒙住云驰双眼,再次抱她在怀,走下马车。

听闻四周仆婢们的行礼,云驰推断此处应该是个别院。以韩君曜稳健的脚步声回响之音,云驰猜测他正行于廊下。倏尔,一阵百合香气迎风袭来,越走越浓,四周光线也渐渐明朗,想来是到了花园。

白狐将云驰放下,站在她身后,轻轻解开丝带,眼前之景让她不禁激动得想大声叫喊。

韩君曜别院的整个花园都被白狐种上了白百合,花香似海。阵风拂过,蔓蔓花朵翻卷如浪。花园围廊挂满米白纸灯,柔白光线映衬下,朵朵花开如盘,滴滴露水恰似盘中宝石,颗颗晶莹剔透。

白狐一身雪衣,缓缓从云驰身后走出,带着比花香更让她沉醉的笑容,单膝跪地,如渊深眸昂首注视着面前羞赧的娇妍佳人。他带着些许悸动心绪,再次牵起她手,郑重神情仿若起誓,朗声问道:“云驰,我要你的如今和年迈,要你的容颜和期待,要你的爱意和情怀,要你的全部和未来。你可愿嫁我、信我,此生与我相守,来世一同白头?”

云驰未言只字片语,仅俯身紧紧拥吻以作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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