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之妖卷 第42章 堕仙 六

作者:洪流小兽 分类:玄幻 更新时间:2024-04-08 17:26: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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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媚阳光透过窗棂,照进雕栏玉砌的寝屋之中,薄薄金泽如轻纱般铺满整个雪色床榻,榻上羽绒丝被里躺着一身姿曼妙的女子。

女子微露玲珑单肩,华润如脂的肌肤被玄缎般的乌发零散遮藏,艳若桃李的粉颊带着些许水泽,双目微合,呼吸匀称,睡得正熟。

而床榻旁,一面色焦急的老妇人不停徘徊踱步。妇人不断呼唤着女子名讳,摇晃女子肩膀,可是深中樊咒的女子睡得香甜,并无丝毫清醒迹象。

正于奔赴征红国路途中的白狐掐指一算,时间也该到了。他端坐车中喃喃念咒,使千里之外的娇妻悠悠转醒。

白狐长叹一声,心想:还好师尊只禁他用仙法图阵,若是连巫术咒语也不得使用,他还真要多费一番功夫。

远在都城王府别院中的云驰缓缓苏醒,睡眼惺忪地慢慢揉着眼睛。榻边等候已久的老妇人见状赶紧拥上前,将她抱在怀中,红目叹息着抽泣不已。

“母亲?”云驰有些疑惑,母亲怎会出现在我与殿下的卧房之中?

云驰侧身回望,身旁空荡的羽被雪榻早无韩君曜的身影,从前门口侍候的守卫也似乎不在了。

“小梦,”老妇人深情唤着云驰本名,不断轻抚女儿的长发,压抑微颤的气声极尽委屈,“你总算醒来了!”

云驰看向窗外,果然已经日上三竿。定是昨夜太过疲累,自己竟睡到了中午!她微微颔首,掩住羞红的脸,低声抿唇偷笑道:“母亲,您怎么进来了?夫君呢?”

“夫君?你竟还当他是夫君!”老妇人一瞬怒起,皱眉厉声道,“你知不知道你们成婚的第二天,天都没亮,他就率领所有人马,上赶着去做征红国国君的东床快婿了!”

“母亲,不要开这样的玩笑。夫君会伤心生气的。”云驰低头浅笑,拉过被子掩住自己。昨夜被夫君亲出的红痕可不能让母亲看见!

“我开玩笑?他出门时带走了所有仆从!你若不信,出房门看看,满园满府除了咱们娘俩,已无一个活人了!”老妇人看女儿单纯的模样,忍不住满腔悲戚,突然哭出了声。

“不可能!”云驰拉过榻边斗篷夺门而出,红着眼在府上跑了许久。她推开每一扇门,找过每一处角落。

可是花开依旧的别院确如母亲所言,已然空无一人。略显杂乱的院落,桌椅门栓上薄薄的灰尘,都能显出府内已多日无人居住洒扫。

“请恕在下冒昧,小生每夜都能梦到似姑娘一般容貌的仙姑。在下坚信:与她乃终生情缘!苦寻多年,今日终得相见,不知佳人可曾婚配……”初次见他,一身雪袍,眸夺星光。

“一见钟情如何?日久生情如何?左右此生只有你,才能让我感知心跳悸动。奴如何?王又如何?到底这世唯有你,值得我沥尽心血翻天覆地。”因身卑而退怯时,他掌含炽火,烧灼柔情。

“真好,一睁眼,就能见到你。”为她重伤,他笑容依旧,光芒万丈。

“云驰,我要你的如今和年迈,要你的容颜和期待,要你的爱意和情怀,要你的全部和未来。你可愿嫁我、信我,此生与我相守,来世一同白头?”盟誓求婚,他神情郑重,目光缱绻。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云驰似中蛊般不断摇着头,反复念着“不可能”。她颓丧地倚着廊柱,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深情如他,怎会如此轻易便匆匆离去!

一年多的美好时光,难道就这样被韩君曜弃若敝履?昨夜的一切柔情,难道仅是一场徒劳幻梦吗?

温热的眼泪不期而遇,顺着被韩君曜用山珍海味养得光滑细腻的脸颊流进她口中,透着不知是从心底还是眼中渗出的阵阵苦涩。

“孩子!”老妇人奔上前,看她跑得双足尽是血红划痕、沾满泥土灰尘,心疼地紧紧拥着失神呆滞的女儿,柔声不停安抚,“不怕,孩子,不怕!你还有娘,还有娘!咱娘俩一起好好活!”

“他走了多久?”满面呆怔的云驰不断咽着眼泪,妄图用口中咸涩压住腹内不断翻腾欲出的委屈难过。

“你睡了整整十日,怎么喊都喊不醒,娘担心坏了。”老妇人为云驰抹去眼泪,看她双眸毫无神色的绝望模样自责不已:到底不该让她这样小的年纪就经受如此打击!

老妇人只强笑安慰:“小梦,也许陛下用了什么孤绝的法子,逼得婿爷不得已和亲呢?他一定有苦衷,是不想伤害你才让你陷入沉睡,免你经受与他生离之苦。”

黑眸凝霜瞬落成泪,云驰怀抱着最后的侥幸蹙眉问道:“他走的时候说了什么?”

老妇人想了想,垂眼叹道:“他留下了这府的房契地契,还有一小箱金子。”

“我问的是他说了什么!”云驰纤掌猛的抓紧母亲外衫,额间青筋暴起,豆大珠泪簌簌而下,“他什么话……都没有对我留下吗?!”

老妇人无言以对,只能默默垂头滴泪,陪她一起哭。

镯子?云驰突然发现自己左手腕间,不知何时竟多了一只油润如脂的雪色玉镯。她微颤的指轻触了触玉镯,那玉镯却像是有感应一般,倏地闪了闪几许蓝光。

“夫君?”云驰望着镯子一瞬止泪,而在马车中的白狐见此却苦笑哽咽。

“殿下,”同行护卫的长亭骑马靠近车驾,昂首远望低声道,“咱们已过征红国界,前方守城大将已率众人迎接。”

“好。”轻声应,白狐闭目深吸一口气,缓缓平复心绪。

车马队伍又前行一段距离,一嘹亮清朗青年男音高声道:“末将楚风,奉王命在此等候晖殷国三殿下。还请殿下走出车驾,稍作休整,由末将护送您前去王城。”

车驾闻声停下,白狐撩起窗帘望去,征红边城城门紧锁,护城河上的吊桥高高悬起,一纵覆甲兵马由一银袍小将率领,守在护城河畔。

征红君这是要搜车验明正身啊!白狐轻笑一声,起身出车,在护卫们的陪同下,款步走向那银袍小将。守将众人下马行礼,躬身揖拜。

“下官太尉府执策大夫裴书瀚,奉王令在此恭迎殿下。”银袍小将身侧,一玫色金纹长衫的俊颜小生朗声道,“还请殿下递交国书与通关文牒。”

白狐并未因此突击严查身份之举恼怒,反而眉梢微挑,浅笑回眸示意长亭。

长亭颔首授意,从袖中取出二黄绸折本,走上前交给来人。

白狐眯着眼仔细看了看银袍楚风与玫衫裴书瀚,隐隐觉查二人周身不断散出暗紫烟色,望之容貌亦俊朗卓绝,不似普通凡人。莫非是鬼道某使前来人间历劫苦修吗?若能取得二人贴身之物细细推演,说不定可算得出来。

裴书瀚细细看过一应文书,将其递给楚风再阅。

白狐兀然一声嗤笑,满是不屑地摇首叹道:“吾本敬重征红军中纲纪严明,兵将车骑皆是沙场征战的铮铮铁汉。没想到百闻不如一见,号称‘少年王’的楚将军竟是如此鼠胆!

本君这支和亲队伍不过几旬人,近半还是老弱妇仆,日夜赶路匆匆行来,几乎个个疲惫不堪。面对这样的客人,尔等居然还悬起吊桥防备,携铠甲武士持刀守卫,连这文书二卷都要一审再审……呵,真枉费本君昼夜兼程,诚心求娶贵国公主,竟要在此被尔等盘问羞辱!”

楚风与裴书瀚对视一眼,裴书瀚上前拱手行礼道:“殿下息怒,我们也是为了殿下的安全……”

“不必说了,”白狐扬手哼道,“既然贵国国风如此,本君也只好入乡随俗。请二位也将可证身份的贴身之物呈上,待吾众人安全抵达王城,本君自当返还。”

楚风闻言冷眉一横,将折本“啪”的一声合上,不满之意透目而出。裴书瀚见状不妙,大步走上,挡在楚风身前,行礼道:“殿下之令,吾等岂敢不从。”

说着,裴书瀚解下腰间方形银佩,交给仆从,揖手笑道:“此乃下官家传腰佩,朝中同僚人尽皆知,于此交于殿下代管。”

裴书瀚回首朝楚风蹙了蹙眉。楚风撇嘴白了一眼,不耐烦的将腰间玉柄匕首解下,递给裴书瀚。

“此刀乃楚将军年少时救驾有功,先王所赐。军中内外、朝野上下也都认得,一并交于殿下。”裴书瀚徐徐解释,仆婢行礼将二物双手送上。

白狐从长亭手中接过,顿感此二物所染灵息专属鬼道术法,与他所料一致。

白狐背手上前,佯装客气,淡淡道:“多谢二位久候,本君怕延误佳期,队伍不必休整了,即时出发前往王城吧。”

“是。”裴书瀚拱手应曰,回头盯着默不做声、满脸不耐烦的楚风清清嗓。楚风蹙眉点点头,扬手命部众放下吊桥,打开城门。

众人在白狐的不断催促下,将原本需月余才能走完的路程,不到二十天已全部赶完。

在人困马乏终抵王都之际,白狐走出马车,将之前从楚风和裴书瀚手中收缴之物一并还予楚风,还说了一句让他匪夷所思的话:“二位辛苦,前路多舛,望二位不忘初衷。”

说完,白狐便翻身上马,在征红国君所派迎接队伍的簇拥下进城。

“前路多舛?韩君曜这是什么意思?”楚风凑到裴书瀚身侧,以肘顶了顶他,蹙眉问道,“你听懂了吗?”

裴书瀚望着前行的韩君曜背影凝眉一叹,轻声道:“他只是跟我一样罢了。”

“跟你一样?”楚风面色瞬异,冷眼斜睨道,“什么一样?哪里一样?”

“没什么。”裴书瀚短叹一声,欲从楚风手中取过银佩,没想到楚风却将银佩牢牢攥在手中。

“你不说,我不给!”楚风撇嘴昂颌偏脸抖腿,一副赖子模样,浑然不似个少年封侯的铁血将军。

“那就送给你吧。”裴书瀚又是一叹,摇首无奈离去。

“阿紫,你去哪嘛!”楚风见裴书瀚像是有些气恼,赶紧唤着他的乳名讨好,紧跟其后,拉着他的衣袂,可怜兮兮地像是求饶,“你这气也生得太长时间了,都快两个月了。那次真的是我娘安排的,跟我真的真的没有关系,我连那姑娘眉毛眼睛都没看清就被你拉走了。”

“怎么!”裴书瀚倏地止住脚步,拂袖怒道,“你还觉得遗憾吗?”说完转身大步行于人群之中,丝毫不理会身后之人。

“我没有!”楚风快步追上,一个劲儿地解释,“阿紫,你慢点!这人多,别撞着你……”

二者身形渐渐隐于街头巷尾围观晖殷国第一美人的人群之中。

白狐忍着脾性过完征红国所有繁文缛节,在其多番要求下,征红国加紧催办两国首次联姻之事。

在白狐到达王城的第三日,她终于在洞房花烛夜见到了传说中征红国君唯一爱女。

只是眼前这位盖着大红喜帕,身着华服珠玉的公主,与白狐接亲及行礼时手中所牵之人身形有异。看起来稍微浮肿了些,尤其是……

“公主应还有不到两月……”白狐赶走所有仆婢,冷淡地眼神斜睨一眼红榻之上的公主,于洞房之中自斟自酌道,“就要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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