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儿。”庄栩发怒的时候，脸色苍白，面无表情。
他还是伸手去挽淅儿。
淅儿挣脱开他，发簪，玉镯被打落在地，沾了尘泥，一片灰蒙蒙。
“我们此生不复相见。”
情分被斩断，随山风零落。
“少陵君，你果然知道如何避开淅儿这一挣脱时的内力冲袭方位。”箫错扶着那些花瓶，还有不知谁送来的稀奇古怪的贺礼，隔在淅儿和庄栩间。
“淅儿的内力，我真的不知是怎么回事。”庄栩被淅儿所轻拂过的内力刺中了数处大穴，气血翻涌，前胸后背间如有一道看不见的弓，将彼此推开。
可奇怪的是，这无形弓，时紧时松，他所受的痛楚时重时轻。
“少陵君，我是个女子，不是君子。”楚婆婆抬头看他，眼角皱纹似菊花初生。
鲜血四溅。
骨骼被切中的清脆声响。
一个人，虽有皮肉保护骨骼，可此时，是骨骼反戳向皮肉。
这是被形状奇异的利刃刺中所致，这样的利刃，江湖上很少很少。
寻雪最先看到被刺中的是庄栩，而这利刃，是楚婆婆的。
“你要如何咒骂我这个老太婆，无所谓。”楚婆婆不像一个孤苦无依的老人，像一位无所畏惧的侠：“你这般的，人人得而诛之。”
痛楚像蛇，沿着庄栩的血液，牵动他温和如茶的脸面，扭曲了几下。他的脸是废弃的茶叶被团成一团，埋在土里的绝望。
利刃被庄栩拔了出来，出乎意料，这不是什么钢铁寒锋，是一截干枯的茶树。
主干上有数个分支，尖利如刺，沾满鲜血。
庄栩伸手在胸窟窿上点了几下，封住血脉。
这个地方，靠近心脏。他真的并未看清，这干枯的茶树是何时刺入的，觉出刺痛时，他运转“碧霄真气“向旁侧身，这才避免心脏被刺。
他本欲夺下这“利刃”，可是正被淅儿那股真气所围绕，手指离“利刃”还有几分时，利刃已没入了他胸口。
“少陵君，你一定好奇我是如何得到这些信函的，你不妨先看看，你慈菰湖是否是固若金汤。云行山间，花眠冰霜，人似烟雨，何处是家。”楚婆婆点明事慈菰湖中有良心未泯之人，将信交给了她。
兵刃破空之音，如雷似电。
院外茶树间，几队手持长剑之人，鱼贯而入。
皆是书生打扮，或青衣，或白衣，或蓝衣，或紫衣。
他们的剑，剑尖向上倾斜着，这是攻敌眉眼的招式。
不过，从他们走路的样子，所使的不是慈菰湖武学，他们是谁？
箫错指了指冲在最前面的人：“少陵君，你这是让你的人，假扮成谁，围攻我们。区区几个人，如何能难倒我？”
淅儿手中空无一物，她手心向外，再收拢时，三位持剑人已被推出去几尺。他们内力被凝住，又散出，拧成一团，打落了自己的剑。
淅儿第二招再发时，几柄长剑飞向半空，或没入墙中，或劈中房梁又跌落下来。
箫错，寻雪各自捡了几柄长剑，刺向这些书生的脚面，他们中有五六人摔倒在地，绊住了后列之人。
剑吟不绝，已有十余人，围成了剑阵，揽住去路。
“这是什么阵法？”寻雪并未在家中秘籍里见过这般剑阵。
各人长剑指向不同方位，互为辅助。
不过，寻雪也是此时才看清，他们这些人的剑，长短竟然是各不相同的。
淅儿掌心对准剑阵正中之人。
“你别动，你根本不知内力运转的法门，方才不过侥幸取胜。“箫错嘱咐淅儿寻个安全的地方，藏起来。可这堂上，早已是一片狼藉。
剑光闪动，剑气如雪飘洒而来。
箫错左右手各持一剑，内力荡在剑上，以重力震书生长剑。
他撂倒几人，在院外的书生便有几人替补到剑阵里。
他们剑术刚柔并济，寻雪剑尖一触及书生的剑，立刻有一点极柔如水之力，将其反卸。似乎船在河中，随水而浮。
“这是要看怎样的刚，怎样的柔。”箫错并不慌张，他所学与寻雪不同，他可以重力震剑，但寻雪伤势极重，内力、剑招已只剩几成，即便他知道箫错的破敌之法更妙，也难以运转。
庄栩退到了两座珊瑚间，他问道：“你们是谁，这是我的别院，速速离开。”
他神色中，觉不出他是装的，或者发自真心。
楚婆婆走向他，她还有茶树利刃。
“楚婆婆，不要再伤他了，他倒是不至于死。”寻雪本不想管此人，但此时，庄栩死了或者活着，并不能解决困境。“刺他一刀，他与淅儿的恩怨便了了，谁都不值得因他成为恶人。”
楚婆婆衣袖转了几下，几枚茶树利刃落向箫错，庄栩的剑上。
两人立即明白，她是想让他们二人将这干枯如荆棘的茶树，刺向这些书生。
“我们武夷门有很多剑阵，这与武夷门的并不相同。箫错你以重制重，他们人多，你内力衰竭了，他们还有源源不断的生力军。”楚婆婆还是苍老衰弱的语调，可她分析形式，俨然像极武林前辈。
“她言下之意，是让这些茶树在我和寻雪的剑气间辗转，以其上锋芒破书生内力。我们在剑上，要破除这剑阵，很难。”箫错明白其中道理。
他剑气不再直攻书生剑锋，而是以剑为剑，挑动茶树利刃泼向前方。
寻雪看出，书生们长剑四周皆有短剑为屏障，长剑向前时，短剑是向上，指下的。因为他们自己的剑长不同，所以，同一个人，同一柄剑，既是他人的“短剑”，又是自己的“长剑。”
他们互相交叠、有序得排序，形成了一个又一个剑网，圆心与圆心重叠、互为双翼。并且即便有人拿了最短的剑，他与其他人双剑合并，短剑也能发挥出长剑优势。
“先打长剑。”寻雪果断之中，剑身一转，剑面已推动茶树利刃落向一柄长剑。
短剑从四周围上，茶树利刃被剑气所划，现出几个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