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位大朋友,小朋友,怎么还不来?”肃玉向外寻去。
小楼前,原来的风景,已坍塌成一个很大的陷阱,箫错,淅儿,寻雪,行舟四人就在其中。
“这是用了什么机括,怎么听不到一点声响,也听不到打斗声。”肃玉疑惑间。行舟招了招手,这是告诉肃玉,他是为了知晓对方底细,故意陷入陷阱中的。
箫错向上一跃,一点银光不知从何处而来,绕着他手臂转了几圈,又飞上他衣衫。
“阿错,你回来,这银光是那姑娘丢出的银纸,你不动,她就不丢了。”行舟指了指这银光,有丝线相连,似乎是那姑娘在放纸鸢。不过,这纸鸢不是向上飞,而是向下跃,敏捷如鱼。
“这丝线与陷阱四壁中的机括互相应和,恐怕她方才已在你身上也按了机括。”寻雪指了指箫错几处大穴:“这并不能致命,无非与你玩笑。”
“这世上的姑娘,怎么会有那么多男子想不到的意趣。”箫错站回原地。他遇见了淅儿嬉笑的神色:“阿错,这江湖上,总是有些不一样的朋友,有不同的方式欢迎新朋友。”
“这小姑娘一定是你们家茶友。”箫错猜着,这位小姑娘或者她家主,一定知道老头子,他们想看看老头子的儿子,陷入困境,会如何。
“老先生,还请关了机括。”肃玉极为诚恳。
“这位箫错,他父亲冷夜,星月楼一把火,可是得罪了不少人。我便看看,今日我将箫错困在此,他冷夜会如何?”白央并不着急,而是关心宸和是否做好了饭菜。
“玫瑰银霜月钩,青玉丝煎白玉枣,茉莉茶香横苍茫。。。。。。”
“老先生,您将箫错困在这里,冷夜只会让箫错,自己想办法跳出。”
“长孙山长,你何来此解?”
“此处并非星月楼,箫错在此处,便是在山间清修。”
“好,长孙山长说的,不算对,也不算错。“白央双手间把玩着一个竹笼。竹子已温润如玉,不过尺高,雕了蟋蟀,还有几簇夏草,像灯笼,但是其中并无可放烛火之处。
“老先生,您也并非一定要将箫错困住,这机括也伤不了人。您知道晚辈是想求您襄助寻雪。。。。。。”
“长孙山长,老朽问你,只有一盏茶,却有两位客人,该当如何?”白央问得突兀,他还是不着急出手放人、救人。
这个问题,既简单又复杂。
“自然再沏一盏。“长孙肃玉不假思索。
“那如果没有多余的盏,也没有多余的水呢?“白央打着竹笼上的蟋蟀。
“那么我想问前辈,是这位主家并未提前得知来了几位客人吗?或者这两位客人是不请自来的吗?”肃玉心中,正在厘清这个问题的本源。
白央倒是极为喜爱肃玉的回答,这丫头既可爱又聪慧,在她眼里,茶亦红尘冷暖,爱茶不能只爱茶,也要有明辨善恶之心。
“长孙山长将老朽问住了,我问过许多人这个问题,怎么回答的都有。你的回答并不是最聪明的,不过答得也算合格”白央隐隐有些老学究的样子。
白央行事与常人不同,他问这个,是为了什么?肃玉不知缘由,她数了数蟋蟀,一共七只,大小形态各异。
“寻雪公子,这个沏茶的问题,你是如何回答的。”白央望向陷阱,这离地有几丈高,四壁光滑,内藏机括,没有梯子,绳索,确实不那么容易能跳出。他笑着说着,声音随内力飘荡而出。
寻雪气血未稳,正自疗伤,他缓缓道:“能找到我家的朋友不多,真有这般情况,我索性闭门不见。这很多人本来就是想找我,但是找不到。“
他答得洒脱,答得率性,并不在意茶本身。
“箫错,你又如何回答。”
箫错根本不想回答这莫名奇妙的问题:“我家的酒多过茶,茶不够,酒来凑,酒不够,琴、剑来凑。茶还是酒,都是待客之道。”
“行舟,你又如何回答?”白央以意味深长的眼光去看一言不发的行舟。
“我,我家中十余年,没有来客人了,我并未想过这个问题。”行舟衣衫,是春溪未尽的明朗。可回答问题的是筏子客行舟。
“假若你不是筏子客行舟。”白央似乎是不满意其余几人的回答。“还有一位姑娘,你的答案是什么?”
淅儿想来想,答道:“我家中是卖茶的,不会有这个问题。问题也要看什么地方会出问题。“白央点点头:“你回答得比之肃玉,又是不同的境界。”“我是卖茶之人,何来能与长孙山长相提并论。”淅儿微笑摇头。“我不过红尘俗世中一介茶人。”
“行舟,你还未回答。”白央请肃玉品茶。
是九曲红梅。
不知为何,很苦,大概太浓。
“你们任何一人能回答得出,我都可以关了机括。”白央悠哉游哉。
“我便打碎茶盏,告诉客人,茶盏碎了,无茶了。不如吃鱼。我们那有很多鱼。”行舟倒是答得不拘一格。
“你们几人的回答,都算不上最好。行舟的勉强。”白央衣袖一抬,一点昏黄色的光,慢慢撞向寻雪。
是那只竹笼,从白央手中飞出,落在寻雪手上。
落下的势道很轻,竹丝竹篾折了折,跃了一下,撞到了箫错左臂上。这正是箫错伤口所在。
原来断开的骨骼很痛,这明明只是一个小竹笼,比刀斧更厚沉。
箫错手指按在了竹笼上,竹笼向外一旋,一点一点春雨粘稠之意反飘而来、竹笼已从他手心跳出,又回至寻雪处。
竹笼落在寻雪身上的力道依旧很轻。
寻雪并不痛,竹笼轻点轻弹,无形暖流缓缓填满内力断绝处。
竹笼漂浮之力逐渐加重时,又砸向了箫错。
时轻时重,依旧如此。
一点红落在寻雪衣纱上,是他咳出了血,晚风吹过,舒爽而忧愁已忘。
竹笼越过陷阱四壁,回至白央手中,晃出风铃般声响,寻雪、箫错痛楚未消。
“先生,还请消去寻雪的痛楚。”箫错疑惑,这并非白央医术潦草,也并非寻雪修为不够承受他纵横如云山缭绕的内力。
茶香渐浓,茶味苦中有一丝清香,似乎梅花经历了寒冬,发芽了。
“寻雪的痛楚,老朽无能。”白央摇头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