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白手指嵌入烂泥里,他努力闪避着长魂赋的波及,东倒西歪,像一尾被冲上岸的鱼。
他终于到了岸上,单手撑地,缓缓起身。
肃玉内力先挨着他后背,又绕到他后颈,向攒竹穴冲去。
这是楚白的破绽,必能洞穿他颅骨。
一道褐色,黄色的光雾,困住楚靖的旧长袍碎了,他四周素衣园的弟子,向前向后或伏或躺在地,有的人头骨碎裂了,有的人有些皮外伤。
“这几个头骨碎的,是你派遣来的人。”晚妤接住几位伤者,衣袖飘拂间,已推拿过了他们的大穴。
楚靖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他内劲涌向肃玉。
两般力道在楚白攒竹穴前相撞。
肃玉被这般撞击推向一侧,她左手虚握,内劲在绿茵间流连,远远望去好似一朵芍药开在一位孤独清寂的少女身侧。
这是“芍药央央”,花影向楚靖招摇。她攻楚白是虚招,借助她与楚靖的撞击之力,反荡了可以制住楚靖的方位。
楚靖右肩到右手指尖,堕入花影之中。
花影沿着楚靖肩膀,又碎落在楚靖左肩,左臂。
他身上血雾无数,成了一个在血泊中逃逸而出的鬼。
只有肃玉知道,这些伤,于他而言,并无大碍。
楚靖不忘伸手去扶住楚白。
肃玉点出一团一团掌风,蝴蝶翩跹之态,内劲时而点到楚白,时而落向楚靖,都是点到即止。楚白,楚靖身侧刹那之间,结出一道无形篱笆。楚靖掌削指戳,篱笆越围越紧,肃玉亦是时远时近。
楚白性子比楚靖,多了很多急躁,他可不能既被长孙未平擒住,又被长孙肃玉擒住。
他向外冲出,从最险处破。
肃玉将楚白冲来的方位,故意空出。
楚白一走,楚靖右侧立即空出,他掌风放慢,如茶叶沸在热水中,凝神之下,掌不至,劲至,悄无声息中,已在肃玉左右肩,连击了数掌。
楚白虽未听到掌风,已从父亲神色中明白事态。
他寻到几片碎瓦,握在了手心。
楚白向肃玉回冲,尽管他内力被消磨了无数,无法再运行凤凰经。
“杀了他。”素衣园弟子眼见楚白残忍,人影如雁,纵高再伏低,十余柄长剑刺入了楚白胸膛中。
他怔怔得看着自己的血流出,口中呜咽声不绝,像是在叫唤父亲,像是在喝斥招式,他想起自己从一云游僧人手中骗来了凤凰经,想起自己被其上所载武学所吸引,沉溺其中,不能自拔。
“我有了凤凰经,以后再有神木经,我武夷门就能武林称王,一雪神木经被夺之耻。”
一朵花飘落在他脸上,他闻道了花香,与武夷山的花不一样,这里的花香轻轻微微,不引人注目。
“白儿。。。。。。”楚靖狂啸,他的心头血没有了。
他双掌如帆影涌动,将肃玉所有内劲截断。
晚妤伸手接住了摇摇欲坠的肃玉。
那些持剑人就隔在楚白和楚靖之间。
“退下。”晚妤是古寺老钟之音,剑缓缓向两侧退开。
楚靖触到楚白还有余温的脸,他看着他出生,看着他死。
“楚掌门,你们杀我几人,我便也杀你几人,我向来如此。”晚妤余光中的冷,直逼瑜之身侧:“你可以带着楚白走,若不是你的儿子,女儿率先挑起事端,何来如此下场。”
瑜之接连目睹数人之死,兀自念着佛经。
什么都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