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几位大爷,里、里面请!”几个身高马大、面容凶恶、身穿汗衫的长髯粗汉刚踏进门,一名小二便立马殷勤地迎了上去,语气与其说是热忱,倒不如说是惧怕更恰当些。
小二哈腰跟着来到了一张方桌旁,颇是恭敬地问道:“几位大爷要点什么?”
一个带头的黑脸汉子说道:“尽管将店内的好酒好菜上来便是,那么多废话!”
小二连连点头道:“是,小的这就去,您稍等。”
黑脸汉子扭头看了看周围,道:“哎,兄弟几个这些年也是跑了不少地方,连他妈的一个人影都看不见,还说抓人,这种日子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
一个肥汉道:“就是,每日还得受到她们的人的监督,想放松下都得提心吊胆。”
另一个小眼汉子哼声道:“这又有什么办法,人家武功比咱们厉害,手段又高强,想要混下去,也只能依她们。”
肥汉道:“那几个臭娘们不知道在哪学得那么厉害的武功,中原之中竟无人能敌!”
小眼汉子嘘声道:“少说点她们的坏话,这里人多耳杂,万一被她们听到,就她们的手段,你别想有好下场。”
黑脸汉子道:“咱们的头儿对她们都是言听计从,我们这些做手下的也只能私下发发牢骚了”闷叹了一声,道:“不多说了,哥几个还是饱餐一顿后继续找找吧!”
“二位客官,快里面请!”刚才那个小二刚给那几个粗汉上完菜,见有来客,赶紧上前招呼。进门的两人一男一女,正是刚才叶飞涯与萧天浪在街上遇见的绯衣女子和白袍男子,进门后两人大致扫视了一下店内环境,便找了一张桌子坐下。
“二位客官要点什么?”小二殷切地问道。
白袍男子目视了一下小二,笑着向那少女道:“问如儿吧!”
绯衣少女笑盈盈地说道:“嘻嘻,还是玄若哥哥好!”原来这个白袍男子叫玄若,绯衣女子叫何如儿。
何如儿对小二说道:“尽管把店里的好菜上来吧,记住,只要好的,不要上太多把不好吃的也弄上来啦!”
小二叫道:“好嘞!”说罢便跑进了厨房。
何如儿道:“玄若哥哥,咱们这趟到中原也是有一段时间了,神玉一事始终没有结果,只怕是没有希望了。”
玄若轻叹一声,神情凝重地道:“无论怎样,我们终究要再努力努力,毕竟此事非同小可,这也是最后一次机会了,若如真的寻不到,怕这也是我教命中注定要经历的一次劫难。”何如儿也自知事态的严重性,听了玄若此言也不禁垂目默然。
这时只见门外走进了两人,却是叶飞涯和萧天浪。
二人刚进门,便看见了玄若与何如儿,知道是刚才在大街上遇见的那两个人,叶飞涯暗自忖道:“不想果真有缘!”抵了萧天浪一下,使了个眼色,示意不要作声,装作没看见。萧天浪会意一笑,二人径直走进客栈,全然不理店内的人。何如儿看见叶飞涯从自己身旁走过,微皱娥眉,失声道:“色狼?”
“诶?又是你!”叶飞涯顿步,转过身来,佯惊道,“还有,你说谁是色狼?”一边转头观察四周一边说:“谁?谁是色狼?”
何如儿道:“哼,你干嘛跟着我们?”
叶飞涯“啊”的一声,睁大了眼,笑道:“我跟着你们?这可是我家客栈诶!”
何如儿撅着嘴,道:“你家客栈有什么了不起,玄若哥哥,我们走!”站起身来就要去拉玄若。
玄若连忙起身抱拳,笑道:“不好意思,又让阁下见笑了,看来我们真是有缘,竟又在此一见,如此倒不妨一同坐下,把盏数杯,交个朋友如何?”
萧天浪上前说道:“看这位仁兄气宇不凡,若能与兄台畅饮数杯,也是难得之事,飞涯我们就坐下吧。”
何如儿听他们这一来一去,要坐到一张桌子上,本也不是十分讨厌叶飞涯二人,便也未加阻拦,只是撇了撇嘴,坐了下来,手托香腮,故意不去看叶飞涯。萧天浪道:“在下萧天浪,蜀山弟子。看二位装束,不像中土人士,不知是来自哪里?”
玄若听萧天浪自报家门说是蜀山弟子,目光不禁肃然,道:“蜀山剑法,天下无双,难怪我与阁下距离相近之时感觉阁下身上总是散发着一种凌厉之气,现在想来便是剑气了。”又见萧天浪一眼就知晓自己不是中原人,便也不再遮掩,道:“实不相瞒,我们的确不是中原人士,只是此番到此要寻找一件东西,遗憾的是至今未有线索。”
“哦?”萧天浪奇道:“具体物件可否透露一二,在下也是在江湖中走了一阵子,若可告知此东西的大致形状,日后也可为阁下留意留意。”
叶飞涯接着道:“不错,人多力量大,众人拾柴火焰高嘛!”说罢看向何如儿,何如儿也是瞥了他一眼,看见叶飞涯在看自己,又是厥了厥嘴,赶忙将目光移开,说道:“放屁!”叶飞涯道:“放屁还能添阵风哩!”何如儿噗嗤笑了出来,叶飞涯见她笑的时候面绽桃花,愈发觉得她清丽无双,心中扑通扑通地跳。
玄若听萧天浪问他所寻的是何物,一时颔首沉默,看来像是在犹豫要不要告诉萧天浪这件东西。
萧天浪见此玄若很是犹豫,慨然道:“如若不方便告知,倒也无妨。”
玄若听此,微微动容道:“如今找到的希望已是渺茫,告诉阁下也无所谓了。”叹了一口气,眼中也不禁露出了焦虑之色,说道:“我们正在找的东西乃是一枚乳白色月牙形玉佩。”
“!”叶飞涯心中咯噔一下,像被石头击了一般,手不禁探了探自己的胸口,眼神也变得有些散乱。
萧天浪见飞涯如此举动,忙问道:“怎么了飞涯?”
“没,没什么,”飞涯吞吐道:“心口有点痒。”
玄若道:“玉佩这种东西,本来就是小物件,若非天气燥热之时,即使有人佩戴,也难以看见,是以事情到现在都没有进展。”
叶飞涯问道:“这什么玉佩对你们来说很重要吗?”
玄若点了点头,何如儿道:“当然了,否则我们还会这么辛苦地寻找吗,笨蛋!”
四人又闲谈了一阵,转眼已过了一顿饭的时间,玄若道:“能结识二位兄台,在下十分荣幸,只因有任务在身,不能多留,就此别过了!”起身欲叫来店伙结账,叶飞涯忙道:“不用了,你忘了这是我家客栈了嘛,既然大家都已是朋友,这顿饭的小钱不必计较了,就我算我请的怎样?
玄若听飞涯这一句话,刚想谢绝,何如儿打断道:“是了,玄若哥哥,人家这么客气,我们就不要再推辞啦!”说完扯了扯玄若的衣袖。
玄若笑了笑,道:“如此却之不恭,再过推辞便显得失礼了,那就谢过了!”
叶飞涯见二人就要离开了,连忙上前,从青衫中掏出了一个彩色泥人,递到何如儿面前道:“刚才这是你落下的吧?”
“没有啊,”何如儿睁着秋波一般的双眼摇头道。
“我明明看见是你落下的,”叶飞涯上前把泥人塞到何如儿的手中,嘿嘿笑道:“这就叫珠合还浦,物归原主!”
何如儿看了看泥人,又瞅了瞅飞涯,颇是淘气地说道:“好吧,本小姐就收下啦!还物归原主,说是送的不就行了,骗我是三岁小孩啊,真俗!”虽是如此,佯装的嗔怒依旧掩盖不了粉润脸蛋上的欣喜之色。
玄若看了看何如儿手中的泥人,脸上有些许动容,再次说道:“多谢二位,有缘再见,告辞了!”
萧天浪也打了个拱手,说道:“再见。”
叶飞涯道:“后会有期啊!”
何如儿又是狠了飞涯一眼,不过此时已不像在大街上那样眼神十分凌厉,骄横之中很多的是娇柔。于是玄若转身与何如儿离开了重生客栈。玄若出了客栈后,从袖中摸出一个泥人来,这是他在街上偷偷买来准备送给何如儿的,见何如儿已受了叶飞涯的泥人,心中满不是滋味,一把将泥人扔在了路边。何如儿一路蹦蹦跳跳,对着一切全不知情。
街上依然有不少的行人,来来往往,士农工商皆有,还是那么的热闹,很快玄若何如儿二人的身影便消失在了人群中。
玄若与何如儿走远之后,叶飞涯道:“二哥,其实那枚玉佩在我身上。”
萧天浪沉吟道:“我知道。小时候在一起玩耍的时候,我就见你戴过那枚玉佩。”
叶飞涯惊讶道:“二哥既然知道,刚刚为何不动声色?”
萧天浪望着飞涯道:“干嘛说我,你为什么不吱声呢?那可是你的东西啊。”
叶飞涯闻言顿时无言以对,当时听闻玄若要找的东西就是他的玉佩时,心中很是吃惊,以至于不知该不该承认玉佩在自己身上。
萧天浪看着玄若与何如儿离去的方向,道:“听他们的言语,这玉佩定非等闲之物,我也已感觉到那白袍人身上的雄浑功力,在中原也称得上是一流高手,年纪轻轻就有如此修为,着实罕见。他们虽告诉了我们并非来自中原,却未说出具体门派,因此来历也可算是不明。”
叶飞涯点头道:“但愿他们不是坏人。”
萧天浪道:“观其言行举止,那少女虽然刁蛮任性,心地却并非如外表那般狠辣;而那白袍少年,虽然暂时不能确定是否是好人,但就其气质而言,儒雅之风倒是令人敬佩,他要么是翩翩君子,要么便是伪装极其高超的邪恶之徒。”说到此,萧天浪也是顿了一下,“只是你身上所配的玉佩怎会和这二人扯上关系,恐怕只有叶叔叔知道了。”
此时已是日暮西山,店内客人也是渐渐少了,叶飞涯与萧天浪二人走进内屋,看到叶掌柜正在一张红楠木架几案前整理账簿,便走上前去。
叶掌柜看见了二人,眉颜一展,道:“嗯,回来啦!”
叶飞涯道:“爹,我们都在前面呆很久了,您在内屋没看见而已!”
“哦,”叶掌柜长舒一口气,仿佛整理账簿也是耗费了他许多精力。
萧天浪说道:“叶叔叔,我们有一件事不甚明白,想来问问您。”
“嗯?”叶掌柜道奇道:“说说看,什么事?”
叶飞涯说道:“刚刚有两人,并非中原人士,却是来中原寻找一样东西的。”
叶掌柜轻叱道:“飞涯,别老是说话说半句,你能不能把话说完?”
叶飞涯接着道:“那样东西竟然是我脖子上戴的玉佩。”
“!”一听此言,只见叶掌柜双目突睁,眉头锁到了一起,神情之凝重令
叶飞涯、萧天浪也是大感惊诧。
叶掌柜沉思了下,连忙问道:“这二人现在何处?!”语气没有了平常的稳重,给人感觉是异常的激动,只是不知这激动之中又有这怎样的寓意。
萧天浪答道:“已经走了,恐怕还未曾走得很远。”
叶掌柜急道:“赶紧将这二人找回,快去!”
叶飞涯“嗯”了一声,来不及多问,便快速奔出了客栈,萧天浪身影疾迅如风,而叶飞涯不会武功,则显得有点笨拙。
叶掌柜在屋中急得踱来踱去,暗道:“本想就此平凡一生,上天竟赐如此机会,难道真是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