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隐山更是一懵,对何如儿屡问不答,微有不满,此时见她转身就走,毫无礼数,不禁出口喝了一声:“回来!”他内力深厚,这一声有震人心神之力。
何如儿本就在强忍不哭,被这么一喝,登时哭了出来,大叫道:“我要回家找爹爹!我要回家找爹爹!呜……”
凤小灵抹了抹泪,见何如儿总是不说话,只好开口说道:“刚才我们洗澡时,伯瑜躲在草里偷看,被我们发现了,如儿姐姐追他时,还被他打了。”
乐隐山听了,心头大怒,虎目圆睁,将身边伯瑜一把拽了过来,掼在地上,骂道:“畜生!我刚才还问你脸上印痕怎么来的,你竟谎称是和仲璇游戏时被他掴的,做了坏事还扯谎!”站起身来,一脚将伯瑜踢得在地上滚了几滚。
伯瑜被乐隐山踢得筋骨奇痛,“唔”的一声,爬起来跪好,伏在地上,颤声说道:“伯瑜知错啦!”此时仲璇刚好进门,见了这一幕,连忙上前一起跪下,说道:“谷主,我哥不是故意的,他在去找几位哥哥姐姐之前,和我说,您要让他试试姐姐的功夫,他自己一个人,担心打不过人多,准备叫上我一起壮胆,我正准备砍柴做饭呢,没空陪他玩,就让哥一个人去了,我哥一定是不小心看见姐姐们在洗澡的。”
原来乐隐山自阅了何风寒的书信后,有意教授何如儿与叶飞涯功夫,想知道他们现在的拳脚身法如何,便让伯瑜抽个空去对上几招,他好根据他们的身形路数来决定传授何等功夫,伯瑜得令后,就准备去找三人切磋一番,心想那何如儿是谷主的外孙女,功夫一定不浅,再加上一个叶飞涯和凤小灵,自己恐不是敌手,遂去拉着仲璇一起,仲璇不愿,他只好一人前去,在谷中遍寻不见,最终在朱砂泉里找到了三人。伯瑜少年心性,看见泉中的何如儿与凤小灵身上只穿着两三件的贴身短衣,一时被勾起了猎奇之心,忍不住伏在草丛中偷看起来,被凤小灵发现,转身逃跑,便发生了后来之事。
叶飞涯冷笑道:“在草丛中偷看了半天,这无意也够久的!”
伯瑜听叶飞涯发言,抗声道:“我不过是路过不小心看见罢了,你却还和姐姐们一起洗澡呢,却又怎么说!”
叶飞涯一时语塞,只觉郁气盈胸,心想:我先下去洗澡,她们后下去的,我难道把她们赶上去不成?何况我在水里一直背对着她们,也没对她们行什么非礼之事。叶飞涯重伤初愈,气血不足,更加他本来就不擅言辞狡辩,虽然心头有话,却只是喘了几喘,一个字也没说出口,急得脸红腮紫。
乐隐山见伯瑜虽然说知错,却还是出言对抗,喝得:“不得狡辩!”
何如儿听伯瑜之言,心中更是有气,擦了擦泪,娇声斥道:“我高兴,我乐意!我就要在飞涯面前下水洗澡,我自己愿意这样做!这又管你什么事了?你就能随便偷看我洗澡吗?”
凤小灵道:“偷看我们洗澡也就罢了,怎么还把如何姐姐打哭了?”
对于掌伤何如儿一事,伯瑜也想说自己是失手打伤的,但此时在乐隐山怒视之下,不敢再说话,只好沉默不语。乐隐山对伯瑜偷窥伤人一事,心头十分愤怒,听何如儿说她就是愿意和叶飞涯一起洗澡,觉得女儿家不该如此自轻自贱,也对何如儿有些不满,感觉何如儿颇有些乐婷儿的性子,当年乐婷儿也是不顾父母阻挠,无论如何也要跟随何风寒前往南疆,最后殒命异乡。现在伯瑜在外人面前出了这么大丑,乐隐山颇是感觉面子上挂不住,脸色阴沉,一时无语。
易水游在旁,已猜到乐隐山心思,此时方是说道:“伯瑜偷窥,是他不对,但毕竟是个小孩子,谁家小孩能不犯错?”如此为伯瑜遮掩了一下,见何如儿兀自啜泣不止,说道:“犯错了,就要受罚。伯瑜脸上的两巴掌,打得也很好,只是力道还不够足。”此时伯瑜脸上的血痕已高高坟肿,双颊火辣辣地疼痛。何如儿听易水游说她打得好,瞅了瞅伯瑜,心下稍觉宽慰了些。
易水游道:“刚才伯瑜能打到如儿,我看不一定是因为招数高明,如儿生气的时候乱了路数,才被伯瑜得手,就这样,伯瑜还被掴了两掌呢。依我之见,不如让他二人重新比过,乐老弟,你觉得如何?”
乐隐山一听,就知易水游是想趁比武之机,让何如儿打伯瑜一番出出气,气出了,心头怨气自然就消减了,当下点头说道:“好。”
“不好!”何如儿说道,“我又打不过他,比什么比?不过是多给他打几下罢啦!”
跪伏在地的伯瑜心想偷窥伤人犯了大错,还是犯在谷主外孙女身上,这个错可不知该如何弥补了,此时听易水游之言,也听出了弦外之音,暗道若由何如儿答应和自己比试,只怕还不容易,何如儿刚才吃了自己一亏,想必是知道武功不及自己,她可能还以为是二老要我欺负她呢,我得先动手。一念转罢,从地下站起,叫了一声示警,右掌起处,再攻何如儿左肩。
何如儿听得叫声,随见对方掌来,下意识侧身闪避,左臂将掌格住,右手五指并拢,穿入伯瑜腋下,伯瑜眼见招来,也不躲避,只觉右腋忽地一麻,已被何如儿五指击中极泉穴,登时整条手臂都麻痹不已,连忙后退。何如儿见一招得手,精神为之一振,欺身直进,右掌斜挥,去攻伯瑜下颚。伯瑜不待对方掌到,左手早将何如儿手臂抓住,往前一拉一拽,何如儿立足不稳,身子往前斜了,眼见要倒,双足忽往地上一蹬,借着此力往前一窜,震脱伯瑜左手,右掌翻转,啪的一声,手背掴在伯瑜脸上,这一巴掌有一窜助力,力道更胜之前泉水边那一掌,恰好又打在伯瑜脸上伤处,疼得伯瑜“啊哟”一声,不住捂脸,只觉得眼前金星乱冒。
“你?!”伯瑜心头大怒,说道:“你看好了!”大叫一声,双手抓出。何如儿见他动了真怒,心头有些害怕,要往后退时,伯瑜双抓已到身前,何如儿双臂连挥,要打开伯瑜双手,但伯瑜臂力竟是极强,虽吃了她几掌,竟不撤招,已将何如儿双臂抓住,何如儿一时甩脱不掉,伯瑜身高虽不及她,但膂力不小,双手将何如儿拎起,准备朝远处掷去,叫声“去你的”!正欲力贯双臂,忽然想道:易前辈是让她打我出气的,要真把她摔了,罪过不小!一念及此,手臂立时松了,何如儿本以为要被摔一跤,忽觉对方臂力不足,她空中双腿连踢,接连踢在伯瑜胸口,趁机在空中一个倒翻筋斗,稳稳落地。
伯瑜胸口虽疼,但为了一赎偷窥伤人之罪,犹不停止,身子下蹲,双手扶地,转身一个扫堂腿扫向何如儿下盘,何如儿侧翻避过,翻转时衣袂随飘,身姿十分曼妙。伯瑜见一击不中,接二连三,扫堂腿不断扫出,何如儿接连侧翻避过。伯瑜见屡次扫她不中,只好站起身来,不料转得圈数多了,微微发晕,站起时背部对着敌人,何如儿觑准时机,在他将起未起时,一脚踹出,正中伯瑜屁股,伯瑜“啊哟”叫了一声,往前跌出,头下脚上,撞在椅腿之上,额头肿起一个大包来。何如儿见伯瑜跌得滑稽,破涕为笑,说道:“跌你个狗吃屎!”觉得此番比武,自己找回了场子,颇感畅快,心头气顿时消了。
仲璇跪在地上,见哥哥被打,心中又是不满,又是不解,说道:“哥哥,你刚才让着她啦。”
伯瑜赶忙向他使眼色,示意他不要多嘴,仲璇却不解其意,说道:“她明明就不是你的对手。”
何如儿闻言,扬眉道:“你这个小鬼,刚才没看见他的招数步步紧逼吗?要不是我身法灵活,早着了他的道啦!你竟然说他让着我,哼,哼,我要和他再来过!”卷起袖子,又是一掌递出。“苦也!”伯瑜暗暗叫苦,心想自己戏演得好好的,马上就要成功,却被自己的憨弟弟给破坏了,自己免不了要多挨几招。
何如儿手臂刚一伸出,忽觉一股大力从手肘上传来,原来已是被人将手臂端住了,定睛一看,乃是易水游。易水游笑道:“好啦如儿,你看,伯瑜也被你打得够惨啦,又是脸上红肿又是脑袋鼓包的,伯瑜去试你功夫,的确是出自我和你外公的主意,之前他小胜你一着,现在你大胜他一场,就扯平啦,这件事就这样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