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幽:卷一侠影蹁跹 第24章 「马价珠」

作者:黄河派 分类:修真 更新时间:2024-04-08 19:14: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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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跳下马来,走到火光亮处,是一鹰鼻爆睛汉子,竖眉怒目:“是谁叫号,给黑爷爷站出来耍!”

众镖师笑而不语,就看这莽汉子先找谁麻烦。

爆睛汉子逞了威风,左晃右顾骂了一声:“都是怂包。”扭头大踏步回去,身后众人立刻有人喊道:“好汉爷,留个名号吧。”

爆睛汉子跨上马去,反手从镖车上的镖旗拔将出来,呼烈烈地一展,奈何夜色太深,看不清楚图案,汉子哪里知道,得意洋洋点蹬走了。

“这愣头青真是太逗了,是那家镖局的,谁看清了?”

“镖旗上有个三爪龙,你们没看清么?”霍天鹰冷冷说了一句。

“还是霍大镖头夜眼功夫深,兄弟啥都没看清,可话说三爪龙旗是那家呀?”

“洛阳有家金龙镖局,兴许就是了,门面不大,小镖局而已。”

“哦,西京卧虎藏龙,怎滴就没个人剉一剉他的臭毛病呢?”

“这年头,谁不图一乐?修理老实了,日子就平淡了呗。”

“哈哈,你说的太对了,冲这个,喝一口!”

“喝……,哈哈哈。”

拼酒的那边,“银笔秀才”易冰山喝大了,跳将起来:“不喝了!不喝了!再喝我就要露绝活了!”

“哈哈,易秀才,你要露你的‘雪里蛆’么?”这易冰山是练邪派功夫的,可惜没高人指路,有了偏差,每到夜里便燥火焚身,冰天雪地都要脱光膀子才能痛快,偏偏身板白胖,大家就把他这一手叫做雪里蛆。

“……无知虫,你滚……本座今天要露的绝活——”易冰山冲着调笑他的贺渭龙斜斜一指:“本座要露的绝活——呕……”话未说完,仰天长呕!

一股酒箭窜喷而出,又从上空化为雨点一般落下,满是酸臭,众人大恶,无不护住酒盏远远走避。

易冰山浑不在意,用袖子擦擦满脸的酒滴,醉眼诡笑:“本座要露的绝活——鲸喷斜月!”

“快滚开!你他娘的太恶心了!”

“快去死!”人群中一阵惶恐,看着摇摇晃晃要走近的易冰山分外的恐惧,有人骂,还有人抓起雪团扔他。

易冰山笑哼哼地一把抓住飞来的雪团,拉开胸膛把雪团拍在胸口上搓了搓:“粗人!一群粗人!我找辛妹子去……去赏月。”说着摇摇晃晃顺着来路往东走。

“快去拉住他,别胡闹了。”鲜于旭笑得肚痛,连连吩咐。

拼酒的就剩下“千杯不醉”韩起和“五云手”卫牧两人,酒囊扔了一地,其余人也不喝了,好信地围着他俩,纷纷把自己的酒囊赞助过去。

韩起喝得棱眼放光:“小卫,可以呀你,还是个酒国高手。”

“五云手”卫牧一仰头喝了一大口,抿唇立目,像跟酒有仇一般。

一旁的“八卦剑”贺渭龙起哄道:“‘千杯不醉’,行不行?合着今天要栽吧?”

韩起瞪眼道:“怎么不行?不服你也过来。”

“嘿嘿,扶,我就扶你,我说小牧,你悠着点,整得跟借酒浇愁似的,差一不二得了,要不然老韩下不了台。”

卫牧低头晃了几下,用手指了指手中的酒囊:“喝完这袋,最大量了。”说完,一仰脖子“吨吨”一口干掉,猛地站起,长呼一口酒气,对着“千杯不醉”一个大拇指,摇晃走向镖车,踉跄踏出几步,身躯一震,振臂长啸,高亢刚烈,烈如虎咆!

一通啸毕,众人听得耳膜刺痛,再看那“五云手”步伐稳健了许多,似乎酒醒了大半。

众人连说邪乎,突听极远处传来一声长啸,声音虽不如“五云手”雄浑,但一样高亢。

本要钻进厢车的卫牧,不由站直身体,侧耳凝听。

那长啸声绵绵不绝宛若龙吟,如海潮一般,一层叠过一层,愈来愈是清亮。

“小牧,盖过他!”有镖师觉得远处的啸声不如卫牧的响亮。

卫牧摇了摇头:“这是高手,是惹不起的。”说完钻进了厢车。

“比嗓音有啥高下的,看我来一嗓子!”游虎暴喝一声,虽然很响,却没有人家余音袅袅的劲儿,更别说传得远了。

“得了吧,老游,喊吐血,你哪个也上不了门面。”

没热闹看,众人意味阑珊,各自找地方眯觉去了。

“我说,鲜于大当家的,从上次卫牧露手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这人深藏不露。”石老镖头用树枝挑了挑篝火,火势立即旺了起来。

“嗯,是把好手,回头我替他独当一面,带上一队。”

“是什么来路?五云手——听起来像是丹鼎派的意思。”丹鼎派有种食补功,叫五云石散。

“是燕金台的舅亲,武功说是家传的。”

“刚刚远处的啸术是华山派庞灵门的秘法。”少有言语的岐灵壶轻轻说道。

“华山派?!”鲜于旭和石老镖头都有些吃惊。

“嗯,是非常古老的一种练气术,现在有传习的极其罕见了。”

“那庞灵门是?”华山派在江湖上声望极高,但戒律森严,门人少有出来行走的,周衣和其他人一样对之知之甚少。

“庞灵门是华山派下十二门中的一门,武功走无拘无束的路子,是可直达华山派神门的特殊门脉。”

“神门?是华山上三门的‘精、气、神’么?”

“是的。”

“老霍别打岔,听岐公子说完。”鲜于旭听出兴致,忙阻住霍天鹰。

“我也所知不多,各位喜欢,我便倾我所知。”岐灵壶喝了口热茶,继续说道:“华山派一派十八门,分上中下三体系,上三门分别是精门、气门、神门;中三门是睡门、阳秘门、阴平门;最后是下十二门:庞灵门、静岳门、落鹊门、立昴门、松渊门、转轮门、折弓门、飘叶门、沉铁门、盘鹰门、急风门。”

“乖乖,根系这么复杂。那上中下划分是干啥?”鲜于旭忘了刚刚阻止霍天鹰打岔的事了。

“华山派的历代教主都是从上三门选择的,而进入上三门则是从中三门来的,中三门则是从下十二门来的,刚刚说的庞灵门则是个特殊,可以直接升到上三门。”

“啊,这么费周章,就是为了当头儿呢。”

“那倒不是,是因为华山派武功博大精深,入门方式大有不同,最终修炼的目的也是不同。比如说能练精门功夫只有中三门的睡门,而睡门功夫则只有静岳门和松渊门能够修炼。”

“我想起来了,在风家集抓住的袁子山、梅子戥就是松渊门的!他们华山派什么武功最厉害?”

“其实武学一道,功法高低是很难辨别的,关键是人。如果非要说个高低的话,华山派的练气术是一绝,只是入门极难,有修为的人少。”

“去年我们老二挨了华山派一下子。”鲜于旭捏着眉头说道:“那是个‘折弓门’的人,用快剑,出招险绝。”

先登镖局二当家是“铁臂擒虎”张聚龙,最善龙虎擒拿,能让他吃亏,自然是相当不容易的。

“确实,折弓门专攻的兵刃是长剑。”

“折弓门为啥用剑不用弓?”

“门派的名称跟兵器没关系,主要是华山派对用剑有分歧,一个主张直快抢攻,一个主张先守用迂,前者如弓弦喻直,后者如弓背喻曲,因而得名。”

“哦哦,原来还有这个门道。”

挨到天亮,冻醒的镖师舒展了几路拳脚,辛家姐妹带着投店的歌姬、乐工欢声笑语而来,镖队再次启程,蜿蜒走了八九里,却见道旁一架厢车载进沟里,不见有人,地上掉着兵器和角旗,角旗上面绣的是一条三爪金龙。

“咦!莫不是昨晚那个逗笑汉子的镖车么?”

“看样子是动过手,但好像没怎么打,兵器都没啥折损。”

“在官道上抢劫,还有王法么?!还有法律吗?!”

“哈哈,我记得昨晚过去是两架车,这里只有一架。”

“前头探路的是谁?赶紧往前边踩踩路子,咱们别被埋伏了。”

“咱们这么多人,谁敢惹!”

“就是!”

前边探路的是“铁头”陈宝雉和“断岚刀”燕南方两人。

他俩看见那个栽到沟里的镖车,前边有几匹脱缰的马乱跑,便策马跟着向前奔了几里,转过一个豁口,马窜进岔路便没再追。两人勒住缰绳,听到有车轮轧石头的响声,几个路口望遍却不见人影,燕南方踩着马镫站直身子找了半天,猛抬头,才发现在右侧上方的石壁上有一窄道,那车正颤颤巍巍地贴着崖壁上行,车厢剐蹭到石头上,发出“轧轧”地声响,不时靠外边的车轮便会压在道边,车子便“格格”直晃,像是随时会掉下来的样子,极为惊险。

车后跟着一串人,有男有女,手腕都被绳子捆绑,系在车尾一个连着一个亦步亦趋向前。

陈宝雉也跟着看到了,大声“嘿”了一声。

那车“格”地停住不动,从车前露出一个极圆极大的脑袋,脑顶竖着一根冲天辫子,努力睁大他的细眼向下张望,是个又胖又壮的后生,原来这架车子全是他半抬半拉在壁道上行走。

车子里发出一声咆哮,跟着后边车门“嗒”地打开,一个瘦骨嶙峋的老头光着身躯扳着这门向前头怒叫:“怎么停了?!莫耽误老子好康头!!快走快走!回去晚了你娘不给你饭吃!”

一听关系到吃饭,那前边的胖后生顿时拉车就走,那车子的车轴都悬空了,急得老头高举拳头又是叫骂:“稳着点!稳着点!车子掉下会摔死老子的!”

老头儿摇头晃脑之际,撇向立马看呆的陈、燕二人,他满脸有红有白,东一道西一道的,像是女人的胭脂水粉。

“看什么看?!两个王八蛋!”怒骂了一声,钻回厢车,“呯”地把门关上!

陈、燕二人被唬得一愣一愣的,直到那车子颤颤巍巍绕过拐角,才缓过神来,相顾忽问:“这是什么人?”“那老头刚刚骂我们来着。”

正在自说自话,听见上边一个尖细声音:“王八蛋!给你个好玩滴!”

陈宝雉“哎呦”一声,栽到马下,燕南方赶忙俯身去拉,只见陈宝雉叉着两脚坐在雪地上,额角上肿起了一个浑圆的肿包,手里捏着一颗青绿的珠子,显是这颗珠子打的他。

燕南方抬头看去,却见被押解的人群后头,有一个瘦小的少年,穿着和前边拉车那个呆胖后生一模一样,也是竖着一根冲天辫子,正笑嘻嘻地盯着他:“你要不要好东西?”

“不要。不要。”燕南方连连摇手,刚刚打铁头那一下,悄无声息,自己也没把握躲开。

“来吧,我揣在怀里总掉。”瘦少年手腕一抖,燕南方连低头都没来得及,便挨了一下,额头也肿了起来,一个碧绿的珠子弹掉雪窝中。

“再来,这次,我打你鼻子!”

“诶呦!”燕南方赶紧去捂鼻子,结果还是没来得及。

“啧!你没我快吧。”瘦少年语调大是嫌弃:“这次是你手腕!”

镖队见探马一直未回,便放慢速度,让“小白龙”萧腾雨纵马来看,赶到豁口,却见陈、燕二人跪在地上翻弄着雪堆,似是在找什么东西。

“两位找什么呢?”

燕南方一抬头,把“小白龙”吓了一跳!

满脸紫青,肿胀的脸庞却撑开笑脸:“发财了!萧兄弟,你也一起下来找!”

“找什么?”

“宝珠子。”趴在地上的陈宝雉递给了他一颗碧绿色的珠子,陈宝雉跟燕南方一样,也是满头的大包。

“你们俩脸上怎么搞的?咦,这是翡翠么?”萧腾雨捏着珠子冲着亮处一晃,青润细滑极是好看。

镖队隆隆而来,远远看见萧腾雨、陈宝雉、燕南方三人正对着雪窠找什么东西。

待燕南方说完刚刚看到的怪人、怪事,石老镖头颠了颠手中的几颗青石珠笑道:“你们三个捞上了,这东西叫马价珠,放到京师东街的铺子里,一颗就得四、五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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