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脸的混蛋，老娘去砸了他的店！”
《长生殿》才发售一天，市面上就出现了盗版，万卷楼门口排起了长龙，比寻宝斋门口的还要长，赵灵燕一巴掌拍在石桌上，站起身，大步的向外面走去。
诸葛飞急忙将她拉回来，说道：“女孩子家家的，不要整天老娘老娘的，要淑女......”
一袭黑丝看着他，忽然温柔的说道：“那人家去砸了他们的店好不好？”
诸葛飞的手臂上肉眼可见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急忙道：“这件事你别管了，他们吃了多少，过几天就得加倍的吐出来。”
瑞王已经将初步的版权法条文送过来了，诸葛飞得建议他加上盗印罚款的一条，罚的他们肉疼了，才能让他们记住。
赵灵燕好不容易平复下来，问道：“晚晴去哪里了？”
诸葛飞指了指一处房间，说道：“被岳母大人叫进去说话了。”
赵灵燕疑惑道：“伯母最近怎么经常叫她进去说话？”
诸葛飞也很奇怪，原先以为她马上就要真正的出嫁，母女情深，有说不完的话，可最近只要晚晴和岳母大人待在一起，他就不由的觉得脊背发凉，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岳母大人这些天都和你说什么了？”
诸葛飞心头一直藏着疑惑，和王映月单独相处的时候，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王映月笑了笑，说道：“都是些女子之间的话，夫君听不得的。”
丈母娘在大婚之前和女儿说的话？诸葛飞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要再问下去比较好。
万一真是什么比较羞耻的话题，三个人都会尴尬。
王映月看着他，眨了眨眼睛，忽然问道：“夫君没有发现妾身今天有什么不一样吗？”
诸葛飞看着她，疑惑道：“什么不一样？”
“妾身今天换了一支朱钗。”
诸葛飞仔细的看了看她，立刻笑道：“这支朱钗和你很配，难怪娘子今天这么好看！”
“今天这么好看？”
王映月看着他，微笑问道：“难道昨天不好看吗？”
诸葛飞表情怔住。
他想了想，说道：“昨天比前天好看，今天比昨天好看，明天比今天好看，娘子每天都在改变我对于好看这个词的认知！”
诸葛飞终于发现晚晴不一样在哪里了。
这分明是有一次他不小心听到岳母大人和岳父在书房里的对话，还好他当时多听了一句，听完了岳父的机智回答，要不然，今天怕是会被她问住了。
他也大概猜到，岳母大人这几天都和她说了些什么，看来以后要多和岳父大人交流，多向襄王小胖子请教，哪怕晚晴只是学会了丈母娘的一成功力，以后也有他好受。
他说完之后，便立刻站起身，说道：“我去想想成婚那天都要邀请谁，早点派人把请柬送过去......”
诸葛飞深知自己的功力还不能和老奸巨猾的岳父大人比，还是先找个借口，暂避锋芒。
他离开不久，赵灵燕便走了进来，坐在王映月的对面，倒了一口茶水，抿了抿之后，脸上浮现出思考的表情。
二女相顾无言，一时间气氛有些诡异。
王映月看了看赵灵燕，问道：“芳寻，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赵灵燕一边思索，一边说道：“伯母刚才告诉了我一句话，我在想到底对不对。”
王映月疑惑的问道：“我娘和你说了什么？”
“她说，看一个人喜不喜欢你，就和他对视十息，十息之后，如果她忍不住吻了你，就是真的喜欢你了......”
赵灵燕双臂环胸，忽然看着王映月，跃跃欲试道：“晚晴，要不，我们试试吧？”
王晚晴忽然脸红的看着她，有些不确信道：“我们？”
“哎呀，试试看嘛！我们以前...”一袭黑丝坐到白裳的对面，捧着她的脸，和她目光对视。
王映月被她这么直勾勾的看着，脸色微红。
两个人距离很近，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然后两人的呼吸慢慢都变的有些急促。
“晚晴，你真好看。”
赵灵燕看了她一会儿，红着脸说了一句，在她的脸上“吧唧”亲了一口，然后便站起身，说道：“我去帮你试试他！”
王映月急忙挥手道：“芳寻，我们......”黑丝却已如风一般消失不见。
赵灵燕走出院子，看着站在亭中的诸葛飞，想了想之后，大步走过去。
她不同意陈伯母说的喜欢一个人才会吻上去，但这却能试试自己的魅力。
如果他真的敢亲上来，她就....揍他一顿，让他死了这条心。
如果他没有亲上来，就说明她在他眼里没有魅力，竟然觉得她没有魅力，她就更得找个理由多揍他几顿......
诸葛飞坐在亭中，盘算着六月初九那天应该请谁过来。
他的朋友不多，数来数去就那么几个。
李雪姬肯定是要请的，她马上就要离开京都了，再见面的机会不多。
林青黛也是要请的，他不请晚晴也会请，就看她到时候有没有时间了。
老乞丐、许六安都是自己人，必须得捧场。
夏侯淳也不能漏掉，至于周雪岩，这家伙太闷骚而且太色了，不请，周雪岩不请，刘琦沈浪他们也就算了。
此外，宋侍郎家也要送上一封请柬；
还有曹程程，诸葛飞在纸上写了一个名字，想了想，将之抹掉，过了一会儿，又添了上去。
至于赵灵燕.......就自然不用说了，我看你还能高傲到几时？
他捏了一块糕点，咬了一口，有些犹豫。
赵灵燕从亭外走进来，坐在他的身边，眼神直勾勾的看着他。
诸葛飞看着她，疑惑道：“有事？”
然而一袭黑丝只是看着他，不说话。
不知道为何，她就这么看着自己，距离如此之近，诸葛飞总有些心虚的感觉，除此之外，还有一种忍不住想要亲上去的冲动。
这种冲动弄得诸葛飞差一点就不顾一切的亲上去了，怎么你如此挑衅我的底线还不许我打个啵儿报复下了？
他赶紧将这种冲动压制下去，将已经凑上去的猪哥嘴撤了回来，差点着了她的道。不知道赵芳寻又在作什么妖，见她还直勾勾的望着自己，想了想之后，将自己吃剩的半块糕点递上去，问道：“你要吃吗？”
赵灵燕还是看着他不说话。
诸葛飞又想了想，将所有的糕点都推过去，说道：“全给你。”
赵灵燕没有吃糕点就走了，而且临走的时候看他的眼神很不对，诸葛飞将剩下的半块糕点塞进嘴里，暗叹一句莫名其妙。
他提起笔，想了许久，还是将“曹程程”的名字划去。
......
寻宝斋。
孙管事看着铺子里的官差，说道：“官差大人，您刚才说，只要在官府报备之后，别人就不能印我们的书了？”
那官差看着他，耐心的解释道：“只要你们在官府报备，然后再交十两银子的版权管理费，以后没有你们的同意，哪怕是国子监也不能刊印你们的书，这是瑞王殿下体恤你们，力排众议，才好不容易推行的版权法，你们到底要不要报备？”
即便对方只是一个小小的书坊管事，他也格外的耐心，毕竟这是瑞王殿下交代下来的事情，殿下对此事极为重视，要是搞砸了，殿下也不会饶了他们。
孙管事面色欣喜，十两银子对于普通百姓来说或许不少，但对于寻宝斋而言，只是多卖几本书的事情，要是能受官府保护，让万卷楼那些书坊不再刊印他们的书，不知道能多赚多少个十两银子，这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更何况，此事大掌柜已经授意过了，他只是按命令行事而已。
孙管事立刻便点头道：“要，要，当然要！”
不多时，那官差登记之后，收下银子，说道：“很好，从现在起，没有你们寻宝斋的授权，任何人都不能刊印这《长生殿》，一有发现，可立刻去官府报案，官府自会依法严惩，若是要授权他人，可自行去国子监版权处再行报备。”
孙管事一脸笑容，说道：“多谢官差大人......”
“呦，孙管事忙着呢，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们的《长生殿》，明天就要出第二卷了吧？”
孙管事目光望向门口，看到万卷楼的张管事背着手从门外走进来。
他看着孙管事，笑着说道：“我上次说的事情，孙管事有没有告知你们大掌柜，不知道他怎么说？”
孙管事看着他，问道：“你们盗印我们的第一卷，应该没少赚银子吧？”
张管事笑了笑，说道：“也没有多少，不过是卖了千多本，小赚了一千两银子而已。”
孙管事转头看着那官差，说道：“官差大哥，您刚才都听到了吧，他说他们万卷楼盗印我们的书，赚了一千两，依法应该罚两千两，一千两充归国库，一千两赔给我们......”
“一千两......”
那官差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说道：“去万卷楼。”
张管事怔怔的看一幕，问孙管事道：“你们在说什么？”
万卷楼。
一名身着华服的中年男子坐在后堂，轻轻抿了口茶，一名伙计从前堂走进来，敲了敲门，说道：“掌柜的，那《长生殿》又快要卖断货了。”
“断货了还不让他们抓紧时间刊印！”中年男子重重的放下茶杯，冷哼了一声说道。
那伙计立刻道：“是，我马上去催！”
中年男子重新端起茶杯，脸上的表情却并不好看。
自从上次万卷楼因为售卖朝廷禁书被查封了之后，他费了好大力气，花费了不少银子，才让书坊重新开张。
那些禁书原本就是书坊一个巨大的进项，如今朝廷查的严，这条路几乎被堵死了，万卷楼新一月的利润，立刻便跌了一半。
这两日生意虽然火爆，但究其根底，却是沾了别人的光，不能从源头处入手，找到那陌上千寻，寻宝斋吃肉，他们也就只有喝汤的份。
他心中正在谋划着这件事情，忽有一伙计从前面跑过来，大声道：“不好了，不好了，掌柜的不好了！”
中年男子拍了拍桌子，愠怒道：“慌慌张张的，发生什么事情了！”
那伙计语气慌乱的说道：“有几名官差跑来，把我们的正在卖的《长生殿》都扣下了！”
“你说什么？”中年男子闻言大惊，立刻起身向前堂走去。
万卷楼，前堂店铺之中，一名官差翻开一卷摆在外面售卖的《长生殿》，问道：“人赃并获，你们还有什么抵赖的？”
中年男子刚刚从后堂走出来，张管事便快步跑过去，在他的耳边说了几句。
中年男子面色微变，急忙上前，说道：“这位官差大哥，我们万卷楼不知道有这回事......”
“不知道？”
那官差挑了挑眉，问道：“不知道就可以胡作非为，不知道就可以欺行霸市了吗？”
中年男子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子，悄悄塞进他手里，说道：“官差大哥还请行个方便，我们保证以后依律办事，不敢再犯。”
“十两银子你就想收买我？”
那官差拿起银子，放在手里掂了掂，将之揣在怀里，然后道：“我们也是奉命办事，自然是不可能被你收买的，这样吧，念在你们是初犯的份上，明天之前，把非法所得的银子都交出来，再缴纳同等数额的罚银，就不封你们的店了。”
说罢，他便走出万卷楼，说道：“去下一个。”
万卷楼掌柜站在原地，脸上的表情将信将疑，他想了想，说道：“你们先看着店，我出去一趟。”
万卷楼能在京都开这么久，经历了上次的查封风波，依旧能东山再起，自然是有一些背景的。
不过，当他从京中某座高门的府邸走出来时，脸上却是灰白一片。
就在刚才，他每月奉出巨额孝敬的靠山，直截了当的告诉他，这件事情，官府所有的惩罚，他都得认，否则，就不是书坊被查封那么简单了。
他没有敢再细问，便匆匆的赶回去准备罚银。
那位靠山都这么说了，他自然也不敢讲什么道理，只是这件事情来的突然，却是暴风骤雨，这一行，怕是要变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