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青蓝色的幽月升上天空。
在与尚海大师聊过之后杨焦才意识到一件事，这个世界的月亮并非一直都是这个颜色的。
在未知的远古，估计是初代人皇长明大帝那个时期，月亮还是明亮的、美好的。
哪像现在，一切的文献中对幽月的描述都是阴冷的、可怕的。
沐浴在幽月之下，人心自然会浮动出一些不好的念头来，现在想来这就好像是个超大型的魔气渲染器。
是以在大夏的任何一座城市里，都是严格执行‘宵禁’的。
当幽月升起时，白天繁华的洛都一下子安静了起来。
唯有那民居内升起的袅袅炊烟还能显示出这座城市的活力。
当然，一些高门大宅内也还有不少动静，不过这世界可没有赏月的风俗，大家甚至都会在院落内特意搭建遮挡月亮的大棚来增加活动空间。
不过像杨焦这样有修为在身的倒是不用太过在意，杨焦身形灵巧地跃上了杨府的墙头，然后开始琢磨自己该从哪个角度来进行探查。
当然，首先是将这整个府邸都过目一遍才能安心。
相信这也是花红锦让他来做这件事的目的。
杨府出现了一个被魔气侵染的人，无论如何都是要进行一番调查的。
可是这种调查又不好光明正大的进行，毕竟这里是当朝吏部尚书的府邸，若是没有人皇谕令还是要收敛一点比较好。
这样一来，杨焦作为这个调查者就显得十分合理了。
杨焦没有从出事的厨房开始探查，而是目光炯炯地从杨府的几个入口开始寻找灵迹。
似乎是因为侦魔术的研究，他这双灵眼对魔气的踪迹显得更敏感了。
如此就完全不必以侦魔术那等打草惊蛇的方式来进行侦查，他以双眼来看就行了。
杨府除了正门以外，的确还有两个侧门。
这两个侧门一个在后院，一个则是靠近厨房给下人进出采买用的。
杨焦首先看的是后院的侧门附近，这是为了先把可能性小的选项给排除掉。
然而，他居然没能做到成功排除！
因为在这后院的侧门附近，他是真的看到了隐约的魔气痕迹。
这完全超出他的预料，因为这里的魔气虽然很淡，甚至是无根浮萍，可他依然能够从灵眼中看到魔气与灵气交织的轨迹。
而后院侧门这里，实则是一处演武场。
杨家有演武场，这是因为杨家长子杨渔喜爱读书至于强身健体。
“君子六艺，一样不能落下。”
这是杨丰泽总是挂在嘴边的话语，杨焦记得很清楚。
这使得杨焦的眉头大大地皱了起来，难道说杨渔杨丰泽出问题了？
这里必然是经常有人修炼才能留下隐隐的灵力和魔气轨迹，更重要的是，杨渔白天的时候并不在府里，而是外出访友去了。
这让杨焦心里颇为没底。
是以他不免更深入了一些这个府邸，想要打探清楚这里面的情况。
在潜入这一块他还是很自信的。
杨府他很熟悉，闭着眼睛都能知道要害的位置在哪里。
他没有过多思考，直接来到了杨恢的书房。
这里是杨府的心脏，而杨家父子也习惯每天夜里在这里一起商讨政务国事。
说实话，杨恢对杨渔、杨樵兄弟两都有着很大的期待，只是碍于他是吏部尚书需要避嫌，是以明明科举探花出身，却没去翰林院反而做了个七品御史。
他站安静地站在门外，可以轻松地探听到里面的声音。
那苍老的声音是杨恢：“今天，我又见到那个人了。”
一个年轻而激昂的声音道：“是玉林？！”
这是杨渔，他不是那么沉不住气的人，可是他一下子就想到了这一点。
杨恢讶然：“你怎么知道的？”
杨渔道：“我那同僚年正広年兄曾在北地见到了玉林，知道他在镇魔卫的侦魔司效力。”
“如今侦魔司已经召回所有成员巩固洛都，那么玉林肯定也已经回来了。”
杨恢颔首道：“是他，但你要记住，他已经不是你的弟弟杨玉林了，他现在是借用了你弟弟軀殼的另外一个人而已。”
“玉林已经死了，因我一时贪念给害死的。”
他说着语调已经无比沉痛了起来。
杨渔沉默了一下，他说：“可我还是不懂，玉林明明已经活过来了，尚海大师亲自主持的招魂也会出错吗？”
杨恢说：“尚海大师自然不会出错，但是那场持续了七日夜的招魂仪式你也参与了，那不是尚海大师不努力，是玉林他自己不想回来啊！”
杨焦在外面听着默默颔首，不愧是杨樵的老爹，就是了解自己儿子的脾气。
他决定等着两人聊完了再进书房看看，或许能够找到什么线索。
就算不想承认，他对这件事也是前所未有地上心。
只听里面杨渔叹息一声说：“我始终觉得那人还是玉林，只是他自己不想承认罢了。”
杨恢摇摇头说：“不提他了，说说你自己吧，你现在事务上可有什么麻烦？”
杨渔说：“能有什么麻烦，左右风闻奏事罢了。”
“陛下让我做这御史言官，总觉得是给父亲树敌啊。”
杨恢道：“这是陛下的爱护，他需要我做他的孤臣，自然不希望看到我与别的党派势力有牵扯。”
“你做御史也上点心，别被人利用了还不自知。”
杨渔道：“秉公办事罢了，没有什么利用之说。”
杨恢道：“好，你只需要秉公办事就够了，只要做到这一点就能站于不败之地。”
这对父子两又说了一些朝堂上发生的事情，多是些尔虞我诈，让杨焦听得昏昏欲睡。
不过这就是杨恢的教育方式，每天给儿子剖析朝堂，让杨渔秉公办事可以，但不能蒙在鼓里。
到夜深了，两人才纷纷离去。
杨焦听了近一个时辰，这才找到机会偷入这杨恢的书房查探。
他的查探很迅速，只是一灵眼扫过，同时手中飞快完成指决，释放了一股强大的侦魔术波动。
但这波动只是局限在这书房内并未结束。
很快探测完成，很庆幸，这里很干净。
杨焦刚想要出去，忽然听到门外脚步声，连忙隐匿于黑暗中。
结果是杨恢踱步返回。
杨焦忽然想起了这老杨头的一个习惯，那就是在喜欢捧书入睡。
这应该是来挑书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