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仨又去找云满天。只是云满天虽与楼相友为发小,与牛贩楼却素无交情,他沉默了一下。阿顺说道:“我托人去打听吧。”
阿顺不过是个逃难到这里的姑娘家,可她在此地现在人脉关系比世代居住在此的云满天还要广泛。实在是因为逃难到这里的人太多了,大家都有相同的背景经历,抱团取暖,互帮互助,希冀在异地他乡站稳脚跟。
这次落实。牛贩楼买的小牛就是邻镇岭上村刘荫爵家的,他家确实有一头母牛,而且那头母牛以重情出名。
这头重情的母牛曾经被卖掉,没几日它竟悄悄自己跑回家,不只一次,刘家还因此发了笔小财。
得到确切消息后,欢娣先自己去叫楼珊珊一起去看阿哞,并要回来。
“我不去。我借牛给你,你牵来还我,别说有的没的。你得了奖,还说给我一两银子的呢,你给了吗?你这种没没信用的人,哼,我算是看透你了。”楼珊珊骑在阿弯背上,那副蔑视的样子,欢娣想撕碎,可跳起来都够不着。
她去将阿哞牵回来,届时用缰绳狠狠地抽碎那张肉饼脸。
岭上村。欢娣没去过,她是白虎镇有名的捣蛋鬼,离开白虎镇,可能别人不知她的威名,她带上了武器—那把划过她脸的小刀。当时那小子看到她的血,吓得手哆嗦,掉下来,她捡了。
她单枪匹马独闯岭上村,以后说起,震惊,估计震不了,她迷路了。
幸好遇到了好人。
“小姑娘,找谁呀?”
多么亲切的大叔。这个村子里的人真是纯朴、善良、勤劳、热心。
“请问刘荫爵家在哪?”
“刘荫爵啊,我知道。来,我带你去。”
到了刘家后,她先去看阿哞是不是在那里,然后,她是偷偷地牵回去呢还是去找刘家要?
她就偷偷牵回去。
“小姑娘,渴不渴,要不去我家里喝杯茶?”
“谢谢叔叔,我不渴。请问刘荫爵家的牛栏是在屋后呢还是在正屋东边或西边?”
那人笑道:“你家买了他家的牛,跑了,来看是不是跑回来了?”
“对对对。”
“我带你去他家的牛栏,那里好办事。”
刘家独门独户被一片小竹林包围,清静幽深,是好偷偷牵回去。
那人偷偷摸摸地带着欢娣从竹林里绕到屋后的牛栏,就像两个偷牛贼一样。欢娣感觉到大叔格外兴奋,他每走几步回头“嘘”一次,将右手食指放在唇边摩擦,眼里荡漾出异样的光芒。
偷窃伴随的紧张让欢娣忽视了其它的危险。。
那人弯腰捂着裆痛得直不起身,痛楚声化成恶言恶语的咒骂。
自作自受还有脸骂她。欢娣再给他骂人的嘴里一刀,嘶,舌头划断一小截。嘈嘈杂杂的痛苦叫声不会被人以为是人的叫声,还以为是野兽在叫。以后他即便见到她,也说不出什么。做事就得如此细致。再细致些,不妨告诉他:“在遥远的东方,太监很吃香。你在此地算是稀罕物。你这么喜欢掏出来给人看,以后就这样给人看,看一次十文钱,包你发财。”
欢娣将这栋屋子全看了一遍,没人,也没家禽,不像是有人住的地方,应不是刘荫爵家。
独自出门,要提防的太多。胆子再大,欢娣也没去找刘荫爵牵阿哞。回家的路上再次回想西阳宫中的欢哥,想不起其它任何的信息。西阳宫在哪里呢?她怎么变成了女的呢?她怎样才能变回去呢?想破头,得不到任何答案。
阿顺叫人与王家母子三人一起去刘家要牛,牛真是阿哞。可对方根本不认账。
“我的牛我又没卖给你们,你们凭什么来要牛。”
是呀,凭什么?没任何契据,哑巴吃黄连。
母子三人再去村东找正骑着阿弯玩耍的楼珊珊。梁艳红本是想好好与楼珊珊商量,只是欢娣先开口:“楼珊珊,你这个大骗子,阿哞已经回去了,快将阿弯还给我们。”
“将借我的牛还给我,我就将阿弯还回。”圆滚滚的楼珊珊悠闲地骑在同样圆滚滚的阿弯身上,对欢娣的愤怒没一点儿感觉。
“珊珊姐姐你借我们的牛是不是从刘家借来的,牛现在己经在他家了,你还是将阿弯还给我们吧。”王壹跟她讲道理。
“我说,将借我的牛还给我。我的牛在哪呀,牵来给我呀。你们无理取闹来讹我,我可要报官府。”
忍不是办法,乖一点用都没有。欢娣一把将楼珊珊拉下牛,“我现在就将牛牵回去,你借我们的牛已经自己跑回它原来的家,就在岭上村刘荫爵家里。”
看起来阿弯在楼家过得不错,皮毛都刷得干干净净。它对新旧主人来争它无动于衷,它与楼珊珊一样圆滚滚的身材显得比起王壹更配楼珊珊。
欢娣牵着阿弯走,许是太用力,穿过阿弯鼻孔里的绳子将它的鼻子弄出了血,它猛地一仰头,欢娣被它拖倒在地。
王壹扶起欢娣,欢娣手中的缰绳还没放手,她再用劲牵,阿弯十分抵触,就是不动。双方僵持,楼珊珊拿起小皮鞭在阿弯屁股上狠狠一抽,阿弯撒开四腿奔驰。缰绳勒得牛鼻子里的血狂洒一地,阿弯沉闷的低吼声彰显着它的怒意。王壹喊道:“欢歌快松手。”
欢娣坚持不松手。
缰绳是梁艳红亲手织成的多股绳,十分牢固。阿弯没有挣脱缰绳,低头朝欢娣顶来,王壹挡在她前面,一对牛角顶进了他的胸膛。
该松手时就得松手。没在恰当的时候松手,只会酿成灾祸。
阿弯顶伤王壹后终获得自由,狂奔而去。
欢娣脑海一片空白,松开缰绳的手不知该往哪里放。
梁艳红抱起被鲜血染红的儿子发疯似的往李医师那里跑去,跑到半路,体力不支,王壹差点从她身上溜下来。梁艳红自己身上沾满了鲜血,气喘吁吁地停下,空洞无助地看着气若游丝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