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游魂界因为符王之事,天下游魂颇为郁闷,但现世界,却一片欢腾。
时近春节,作为中华大地最隆重的节日,现世往往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如果没有李椰林、符王之事,各大游魂首领原准备在幽冥城“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地方安安心心过个年。然而赶上幽冥城与玉清宫开战,再加上北冥三千游魂陨落,在幽冥城过新年的计划泡汤。
天下游魂齐聚洛阳、进攻帝君陵之后数日,便是春节。
因为要继续围困符王、围困帝君陵,于是许多游魂的这个新年,便是在洛阳城度过。
对于游魂来说,漂泊,早是习以为常。
许多游魂是形单影只寄居现世。刚做游魂时,没有家人,没有朋友,更谈不上有个家、有个归宿。数千年、数百年过去,虽然有了游魂朋友,或者聚居在一起,但骨子里依旧是被世界遗弃的孤独者。
每年的春节,现世灯火辉煌、烟花绮丽,现世人团聚一起、阖家欢乐之时,许多游魂只是更显落寞。
也有游魂并不那么孤独,比如玉清宫三千门客、五千汉兵,那是同生共死、死去后又腻歪在一起长达两千多年的同事、战友,彼此之间的感情,早已超越亲情。
然而,今年这个年,天下游魂过得都有些失意。即便是一家人的玉清宫,也少有欢声笑语。
围攻帝君陵失败后,中灵处代替玉清宫承担下洛阳城防务,玉清宫只留了几个衔接消息的人员,其余人悉数回到汴梁。
玉清宫所有人急急忙忙回到汴梁,并不是因为什么新年庆典或者新年晚宴,而是桓玄病危。
当初从北海回到玉清宫后,桓玄便在封灵剑养伤。因为后来杜玄要持剑前往洛阳征伐帝君陵,郭璞便将桓玄安置在玉清宫中,命人专门看护。
然而,十几天过去,桓玄病情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正在加重,灵力流失的速度越来越快。
春节过后,桓玄几度陷入昏迷,再次奄奄一息。
苏林从鹊堂再次请来张景邈,诊治几日之后,张景邈要求将桓玄带到江南鹊堂,进行长期的观察治疗。
医治桓玄,在玉清宫来说,此时那是头等的大事。
于是,杜玄苏林安排好玉清宫、洛阳城事务之后,便连同十二灵、十八神锋以及十几位门客,前往江南鹊堂,医治桓玄。
鹊堂总部位于今天的浙东,乃山清水秀之地。原本的鹊堂总部在蜀中,因为最近几十年鹊堂注重传统医学与现代医学结合,整个鹊堂机构进行企业现代化改革、拥抱现代科技,这便从蜀中内陆搬到浙东沿海。
与中原其余五大游魂家族相比,鹊堂影响力虽大,在中华游魂界财力却相对弱些。
鹊堂总部没有雕栏玉砌的豪华宫殿,只是由几处山庄、庙宇围聚而成,占地虽然不大,但胜在紧凑精致、设计巧妙,一进入便是扑鼻的芬芳,更有绿竹清流、曲径通幽,好一处古朴的江南园林。
接待杜玄一行的,是张景邈女儿张逸婧,上次幽冥城一见之后,玉清宫众人对这位温文尔雅、落落大方的邻家女孩有很好的印象。
杜玄也很喜欢这位年龄和自己相仿、气质甚好的女子。
也许就是这个原因,再见到张逸婧,苏林对这位年纪轻轻便医术高超的鹊堂继承人,似有几分敌意。只是如今桓玄病重,玉清宫上下有求于鹊堂,苏林的敌意便也不好发作。
张景邈亲自调理数天后,桓玄的病情逐渐好转,灵体已不再继续流失。
按照张景邈的说法,桓玄的命是保住了,但想像往常一样到处游走、吃喝,暂时不大可能。
桓玄的灵体已经残缺,补全、医治灵魂的本事,张景邈是有,但具体到桓玄,则困难重重,难就难在缺乏一味灵草做药引。
张景邈说,桓玄之灵,异于常人。
这种灵魂得天地之消息,乃文武全才,同时又善恶兼备,乱臣和帝王一体,昏庸和才略并生,完整一帝王级别的矛盾体。
所以,医治桓玄,也需要一味帝王级别的药草。
此草聚养帝王之灵,名为“上皇草”,俗名小木,所谓“遇时则为上皇,处远则为小木”。
可是,鹊堂在游魂界医治的对象中,几乎没有这种帝王级别的矛盾体,所以也从未备有对症的药材。
张景邈向玉清宫透露,东方虞馆的山阴园圃中,种植有此种灵草。
东方虞馆那位道君皇帝宋徽宗赵佶,一直用这味药材养生蓄灵,每年春季总会采摘一次。
只是,鹊堂和东方虞馆之间,因为花鸟虫鱼产生过纷争,如今依然彼此不和谐,张景邈无法确保能得到这种药材。
浙东之地,乃鹊堂重要药材来源之一,但浙东却也有东方虞馆最大的山阴园圃。鹊堂和东方虞馆之间的利益由此产生交集,有时在鹊堂看来是上好药材的植物、动物,东方虞馆却认为是绝妙的观赏动植物,不准鹊堂采摘、捕获。
于是,二者之间矛盾不断、纷争不断,再加上鹊堂极其不喜欢东方虞馆那动辄吟哦诗书的文人习气,这梁子是越结越大。
纵然四海一宫作为中间人调停,也无济于事,一直到现在,张景邈都是拒绝进入东方虞馆总部所在的金陵南京城。
所以,张景邈的意思,是让玉清宫人亲自前往金陵东方虞馆,向赵佶索要上皇草。
张景邈若有所思道:“东方虞馆甚是宝贝上皇草,如果不是特殊的人、特殊的机缘,那帮酸腐文人,都懒得见上一面,更谈不上求取上皇草了。不过,玉清宫人如今已是名扬游魂界,东方虞馆一定会给你们这个面子。”
“只不过...”张景邈欲言又止。
郭璞道:“只不过什么?张先生有话尽管讲。”
张景邈说道:“只不过,即便得到上皇草救治,桓将军也需要一年左右的恢复期,在这期间,需要一直有医护人员观察、看护、喂药。但此人灵魂又和玄将军手中封灵剑捆绑,如果将桓灵宝留在鹊堂,则最好玄将军也在鹊堂不离左右。如果桓灵宝与玄将军同行,又需要一个医护人员常伴在侧,这实在是一个难题。”
郭璞顿时哈哈笑道:“这有何难?如果张先生信得过我们,可让逸婧与我们同行,入住玉清宫,我们十二人也甚是喜欢你家这女娃。”
张景邈一听,也是哈哈大笑,这也正是张景邈希望的解决办法。
因为桓玄,封灵剑、杜玄、十二灵困在鹊堂长达一年,本就不妥。
而张逸婧入驻玉清宫,常随玉清宫众人左右,一来可解决看护桓玄的问题,二来会拉近鹊堂与玉清宫之间的关系。毕竟,日日相处长达一年,会生出家人一般的亲情。
张景邈还希望基于这层亲情的关系,如果此后张逸婧执掌鹊堂,玉清宫会成为鹊堂的坚定盟友。
张逸婧本人也希望同玉清宫交好,于是她便欣然承担起看护桓玄的责任。
原本玉清宫还想支付一笔费用,作为此后一年张逸婧的酬劳,但张景邈只是收取救治桓玄的医药费,至于张逸婧的酬劳,则坚决不收。只是,这笔正常的医药费,原本就是一笔巨款。
郭璞对桓玄的伤情医治很是上心,对桓玄的专人看护医生张逸婧,也是极其呵护。
郭璞请求苏林赶回玉清宫,从玉清宫府库取出一件特殊的礼物送给了张逸婧,此物便是那桃花竹木杖。
苏林拿到桃花竹木杖,回到鹊堂时,跟郭璞提及一件趣事。
正当她手持此杖走出玉清宫府库时,刚好碰上了许久未见的东方朔回到玉清宫,东方朔与苏林插科打诨一阵,让她乐不可支。
苏林是连连称赞东方朔的滑稽。
郭璞闻言,也笑道:“史魂司马迁专门为他做传,将他归于滑稽,不是没道理的。东方先生也曾是我的偶像。”
郭璞将桃花竹木杖亲自送给张逸婧,见到桃花竹木杖,张逸婧甚是喜爱,对于一位医者来说,如有驱邪避障的神器,自然是如虎添翼。
更何况此杖还能滋养生息,提供源源不断的生命力,正是妙手回春的医者梦想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