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长安城最大的游魂势力,玄甲司显得低调太多。
灵化的西汉宫城、隋唐宫城,并未私属于任一势力,而是成为长安城普通游魂的乐园,据说便是玄甲司力主推动。
玄甲司处于大唐宫城太极宫西北一处不起眼的宅院里。
就在此处宅院里,杜玄拜访了鼎鼎大名的玄甲司主公欧冶子,便是那春秋战国时名动天下的铸剑高手。
杜玄早就听玉清宫门客详细讲述过欧冶子其人其事,中原六大游魂家族中,主公对各自游魂事务控制最严的便是欧冶子。
此人因铸剑成名,所铸之剑响彻中华。
《越绝书》有载,“欧冶子因天地之精,悉其技巧”,铸成五把宝剑,一曰纯钧,二曰湛卢,三曰莫邪,四曰豪曹,五曰巨阙。
因为这五柄宝剑,欧冶子铸剑“一哥”的地位至今无人撼动。
然而,也是因为如此盛名,即便是做了游魂的欧冶子也是饱受折磨。
从战国至于今日,指责欧冶子制造杀人武器,乃世间祸害的,也不在少数。
初开始,欧冶子也曾自我辩驳,说宝剑只是一工具,是否嗜杀取决于用剑之人:王者用之,自是王者之剑;君子用之,自是君子之剑;昏君用之,自是祸国之剑;盗贼用之,自是残暴之剑。如此,又关宝剑何事?又关铸剑者何事?
然而正所谓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一千多年前,南北朝时,有现世暴戾君主通过各种途径,指定由他这个铸剑游魂铸造一把兼具威道、霸道的宝剑,以用之统一天下。
那时欧冶子终于认识到,铸剑师也会成为天下苍生的祸害。
他拒绝了暴戾君主的铸剑要求,不过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被囚禁奴役百年。
直到到唐朝初年,欧冶子才重获自由。
从那之后,欧冶子发誓不再铸造会杀人的宝剑,只是铸造灵甲。他认为,至少铸造灵甲不会被人指责杀人,也不会被人拿来残害天下。
欧冶子锻造技艺非同寻常,没过多久他便凭借精湛的工艺,创立玄甲司,渐渐成为天下游魂所穿灵甲的最大供应商。
也是在得知欧冶子不再铸剑后,隐居涧底的干将,才正式挂牌开业铸剑,创立龙泉山庄。
也许因为那百年奴役,重获自由的欧冶子,变得怪异、孤僻,不愿交任何朋友,甚至创下三百年不出玄甲司的记录。
欧冶子的玄甲司无疑是成功的,但欧冶子此人,却被天下游魂一再诟病。
欧冶子激起天下游魂公愤的,乃是其现世人、游魂应断绝往来的主张,以及他为实现这一主张所做的行动。
玄甲司在其指示下,屡屡削减灵甲产量,试图以此减少现世人获取灵甲的数量、减少知晓游魂事务的现世人。
不光如此,此人还拒绝将现代科技应用到灵甲上,而且还将这个理念灌输给龙泉山庄。以至于灵化的手枪等热武器在中华大地上少之又少,价格却是贵得过分。
杜玄和郭璞十二灵进入玄甲司后,见到了正在铁砧旁工作的欧冶子。
彼此礼节性互相介绍、寒暄一阵之后,嵇康径直走向欧冶子工作的熔炉、铁砧,眼见设备如此精美,他忍不住也想试试手。
然而看到欧冶子那淡淡的表情,嵇康还是打消了一试的念头,只是叹道:“如此熔炉、如此铁砧,乃是锻造宝剑的设备,如若只用来锻造灵甲,甚是可惜。”
欧冶子一听,放下手中的铁锤,说道:“叔夜深谙锻造之道,阁下在龙泉山庄锻造御灵双剑之事,我也早有耳闻。只是,我玄甲司无论如何,不铸宝剑,这是一千多年的规矩,不会在今天改变。”
场面一度尴尬,杜玄上前拱手相拜道:“玉清宫前来,并非强求玄甲司铸造宝剑,只是想得到数十件至坚至硬的灵甲、几百支飞矢,以完成寻宝司终极寻宝。”
欧冶子望了一眼杜玄,嘿嘿笑道:“凭什么?就凭如今玉清宫强大了?如今的玉清宫,就是个暴发户。如果你能把孟尝小儿找来,让他给我跪下磕一百个响头,喊我一百声祖宗,我还有可能答应。”
“这...”杜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不知孟尝君和欧冶子有何过节,何以欧冶子这么恨孟尝君。
欧冶子冷笑道:“千百年间,他孟尝小儿从来没给过我好脸色,而且见面还对我百般揶揄,那三千门客也屡屡对我口出狂言。如今有事相求我玄甲司,我还不乐意呢!”
郭璞走上前作揖道:“还望先生相助,这次寻宝只是为了取一汤戈,然后换取一线索,以求攻破帝君陵,覆灭符王。”
欧冶子不敢承受郭璞一拜,他立即作揖还礼,但对于铸造灵甲、飞矢,还是坚持己见,不予相助。
直到一直沉默的方曼发话:“先生如若相助,中灵处愿意游说天宗局,将玄甲司税率调整至和四海一宫、鲁卡圣城同等水平。”
欧冶子一听,顿时来了兴趣,他欺身方曼面前,问道:“此话当真?”
得到方曼肯定答复后,欧冶子立即通知玄甲司上下即刻动起来。
他向杜玄保证,三日之后,便将所有新造的灵甲和灵化弓矢悉数送到洛阳城。
出了玄甲司,杜玄忍不住问方曼,为何这欧冶子听到和四海一宫、鲁卡圣城一样的税率,整个人180度大转弯?
方曼答道:“第一,和四海一宫、鲁卡圣城同一档税率,这是地位的象征。第二,玄甲司现在的税率是7%,四海一宫、鲁卡圣城是4%,中间差着3%,那可是数万魂币。第三,玄甲司要求调整税率已经许多年,只是苦于没有门路向天宗局诉求。中灵处愿意帮他,算是打开了一道门。”
杜玄道:“那玉清宫的税率,可否也降下一二?”
方曼瞪了他一眼道:“没有没收你们南洋那批宝藏,就算对你们不错了,还想着得寸进尺,是不是给玉清宫免除税收,才满意啊?”
杜玄撇了撇嘴,不再说话,只是在内心嘀咕着:刻薄的方曼。
三日后,玄甲司果然送来一批制作精良的铠甲和弓矢。
其中唐十三铠一套13件,鲛函铠十八件,天王铠四件。灵化的弓箭近百张,灵化的羽箭数千枚。
按照郭璞、韩信议定的方案,参与此次寻宝的,共有三十六人。郭璞十二灵、十八神锋,杜玄、苏林、张逸婧,方曼、林柷、张林。
十三铠,郭璞十二灵每人一件,项王、韩信、刘伯升等武将,身穿明光、光要等重铁甲,其余铠甲由曹植、郭璞等人穿戴。剩余的一件,苏林命人带回玉清宫,存入府库。
鲛函铠乃专门为十八神锋打造,腾挪转移更加便捷。四件天王铠甲,乃精钢制作,格外坚韧,乃为张林、林柷、张逸婧、方曼四个现世人独家制作。
杜玄的银白色杨再兴铠甲、苏林的盛世皇铠,那都是极品中的极品,甚至比欧冶子新造的铠甲强大数倍,自然不需要更换。
至于武器,十八神锋和方曼每人得到一张弓,外加两袋箭。郭璞十二人善射者不多,也就几位武将配备有弓箭。
克制兽灵的武器,则除了林柷外,每人配备一件。
于是,几乎所有人,都是两把武器加身。
郭璞特意点名张逸婧加入,以防有人负伤时,可以第一时间得到救治。
一切准备就绪后,玉清宫三十六人在寻宝司的带领下,在各大游魂媒体的簇拥下,趁夜来到夏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