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谦眯缝起眼睛往天上看了看,就将目光落在远处绵延起伏的山峦,看天地浑然一色,只余几点翠松浅绿,影影倬倬在一片洁白中,山石高大威严,深深阴影又宽又长,印在高坡上,近处老树苍藤飞晶挂琼,远观雪色玉花飞云飘裳。
伯谦长长呵出一口白气,知道自己心境又有提升,边上门帘挑起,一个身着麻衣的女孩子端着一个老大的粗瓷海碗,里面是几个白面蒸馍,腾腾的冒着热气,抿嘴朝他点头笑了笑,显得俏皮狡黠,说:“起来了……洗漱一下吃饭吧....你这一觉足足睡了两天,可是累坏了吧”
伯谦也回笑一下,顺着她指的方向一看,窗台上一只小黑碗,里面放着泛黄的粗盐,碗上放着一头压扁的树枝,这女孩把蒸馍放进屋中,过说比划说:“刷牙...这样....”
教伯谦用水化开粗盐梳牙,又从边上缸里打盆冰水,把灶上热水兑温了,让伯谦洗脸,用粗布汗巾擦干,拉着伯谦道桌边坐下,把大白馒头递给伯谦说道:
“这几日军情紧,你睡死了怎么也叫不醒,幸好王上怜惜,让你着实养了几日,赶快吃点饭食,一会莫勒将军就过来接你了。”
伯谦虽腹中饥饿,看这女孩如此熟络,说道:“你....我.....”
那女孩笑道:“谦公子,你得了怪病,总记不住以前的事,认不得熟人,大夫说是神魄不交的缘故,再吃段时间定神汤就会好转的”
伯谦看她神色不似作伪,压下心中疑问,笑道:“我...叫刘伯谦,姑娘.是...?”
那女孩笑盈盈的说:“哎呀,什么姑娘,我是阿秀,一直伺候你的....唉,公子真可怜,每此起来都要我告诉你一遍,不知道什么时候是头。”
伯谦心中一震,“阿秀”?隐隐记得,是有个熟悉的人就叫这个名字,
“哦”他慢慢嚼着馒头,看阿秀的面容,见她天真可爱,容色竟然极美,不由多看两眼,心中思索:“我答应了梁毒花去西凉女国,本来计划是要先前比丘城,但随后的记忆就驳杂,时断时续的,也分不清是在梦中还是现实,必然是这中间遇见了什么事情”
默默内转劲气,感知身体内劲也只以前的百一水准,若以前内劲如江河,现在只是潺潺溪流,且窒碍重重不流畅,不能贯通全身,自身实力大减,还需慢功夫一点点的恢复。
而且自身内息只能在身体内流淌,和天地起伏联系像被切断一样,却是拿不动“降魔杵”这样的重物了。
想到长老法旨让自己阻止那些逃走的飞遳祸乱世间,不由苦笑,心道:“必然是和那些狼星人交手,被那个什么磁珠消除自己记忆留下的症状,且慢慢想办法。”
看阿秀高高兴兴和自己说话,想是照顾自己有段日子了,对自己很是熟络,观察这里也就是山中的庙宇一类暂时歇脚的地方,自己要是现在就走,谅这小姑娘也阻止不了。
但是自己这段日子到底经历什么了?
装鲜蘑的竹筒还在,但是父母的骨灰的怎么不在了?
还有梁毒花似乎是为了掩护自己逃走才陷在什么地方了,大丈夫受人之恩却不能这么说走就走的,这些却是要弄明白的,想来那个什么主上最清楚。
想到这里,当下不动声色,心道:“现在情形不知什么吉凶,却不易妄动,先静观其变。”
和阿秀说些闲话,趁机套些当下情形,不多时已知道阿秀是卫所军中医户,一个月前被安排照顾自己,话匣打开,就听她叽叽喳喳的说话。
“哎呀,我就是一个小丫头,对军中的事也不太清楚的,不过这次我们是要去孟平关的,说是有一部分兽军残部被联军围困在那里了”
“慧夫姐姐让我照顾公子啊,都一个多月了,时好时坏的,公子病的这么重不知道为什么还要一块去行军,真是的.....”
“北昆仑那些仙人好厉害的,中间有个姓白的仙师,好厉害的,杀了好多妖兽,......生的也好看,上次我远远看了一眼呢.....”
“王上的事我知道,南院大王被那些该杀的妖兽偷袭,受了重伤,“哼”它们若是堂堂正正的怎么是南王的对手?那些妖兽还趁机袭了皇宫,国王也被它们杀了,它们就想搞乱我们钦法国的,让我们不能团结一心打它们,最后朝中的大官就让赫连小姐摄政当了女王上,嘻嘻,女子当国王,这是千百年来第一女王”
阿秀边说话边替伯谦梳陇头发,她手掌手指柔腻娇嫩,梳个髻儿用个木簪子插在他发髻之中,向伯谦呆望半晌,突然长长叹了口气,伯谦道:“怎么了?”
阿秀说道:“谦公子举止风雅,言语气质无不是绝世风范,可就是一张脸却生得不好,真可惜,老天可真是不开眼”
伯谦一摸脸,就觉坑坑洼洼,想摸在老树皮上一样,没有明显触摸感觉,心道:“难道是被人动了手脚了?”
拿过阿秀手里的铜镜照了一下,就看自己的脸面容黝黑焦黄,脸上肌肤凹凸不平,虽然不是极丑陋,也绝谈不上好看,只有一对眼睛依稀有以前的熟悉感,在这张丑脸上颇有些神采。
当下呲呲牙,扭动脸部笑几下,越发感到必然被人涂抹了什么掩盖了本来面貌,想到:“这样也好,省的像以前那样总被人围观,平白惹很多麻烦。”
看她一副惋惜的神色,总觉对这位阿秀姑娘的举止神情,自己说不出的熟悉,但是记忆就像隔靴搔痒一样,明明知道但就是记不起。
阿秀被伯谦看的脸上泛红,问道:“谦公子,你总瞧我干甚么?”
伯谦道:“我好像记起你以前的模样了,我们说话做事时你的神态,就像刚才一样。”
阿秀脸上一紧,说道:“谦公子想到以前的事情了么?那太好了了,快跟我说说”眼光中孕含笑意,透着希望和紧张。
伯谦笑了一下,说道:“只是有些模糊印象........”
就听通通脚步直响,院门被人“咚咚”的砸,有人在外扬声喊话:“人呢?,赶快出来”
阿秀“哎呦”一声,快步出去,咣咣啷啷一声,门被人在外强行推开,阿秀被门一带啊的一声坐到地上。
“小娘皮的,耳朵聋了?你,你,说你呢,给我出来!”
外面的人一拥而入,顷刻间前院的各处都站满了人,明晃晃的刀枪让伯谦不由的不敢轻举妄动,扶着阿秀看着这群兵。
十余个兵卒簇拥着一个军官朝伯谦走来,那军官边走还边吩咐:“让兄弟们别傻站着,不许走动,不许交谈,有屎有尿的禀告后赶快拉,一炷香后咱们就出发。”
又扭脸对另外一个人下命令,“你去看看驮马牲口有没有伤蹄的,都去喂捧豆料,水不要太凉,妈的,这遭瘟的天气……”
他一边说,一边已经踏着台阶挑起布帘,看了眼阿秀畏惧退缩的目光,随意地打量一下伯谦,再要说话时,忽然“咦”地一声,眉头皱到一起,指着伯谦道:“你就是刘伯谦么?”
伯谦道:“是,不知道将军......”看这群神情凶狠的兵士有秩序地涌进院内,默不作声地各找地方歇息,更有几个神色不善地盯着自己,顿时心中警兆大起。
阿秀揉着手臂,拉着伯谦过去,对那军官行了一礼,说道:“莫勒将军,谦公子是慧夫姐姐交代下来的,他刚受过伤....”
那莫勒将军坐在石墩上,斜睨着眼睛瞟了伯谦一眼,不冷不淡地打断阿秀话道:“果然是有关系,到军里是想混个战功吧?我不管你多大背景,想在我这里混饭吃都的一视同仁,第一要令行禁止,第二战时敢当逃兵,必斩你........”
阿秀急忙道:“谦公子还有伤在身,慧夫姐姐专门交代过的,却是上不得阵的....”
那莫勒将军“哼”一声,显然是对这什么慧夫姐姐有些忌惮,对边上一个兵说道:“给这贵人家的公子找副甲,免得一不小心碰伤了”
边上一人上来把个包裹往伯谦手里一塞,伯谦接时猛觉一股大力推来,却是那人忽施偷袭,当下胳膊一圈却是不正面相抗,从侧面也一推。
那人猛力推来原是想推伯谦一个跟头,这一下直力忽侧,身体顿时失了平衡,一边身子歪在外围“哎哎”的就要摔倒,伯谦不欲惹是非,顺手把这人拉回,将这二三十斤的包裹拿在手中。
那莫勒将军看在眼里,说道:“恩,还有点力量,倒也不是个废物,我们马上就走,你们能跟上就跟上,跟不上,可也不要怪我没提点你。”
让军士拿来一张硬弓一壶羽箭,一把弯刀,就再不搭理两人,端起手下军士的水壶大喝几口,阿秀拉着伯谦避到一边,提着早收拾好的包袱,把弯刀水囊仔细给伯谦挂好,自己背着箭囊,包裹。
就听院外竹哨响动,一众兵士院前的小空地开始列队,随着一声声整顿队伍的号令,顷刻间两三百来号人就在里站成整整齐齐的两个方阵,除了后面拉着辎重的骡马扬蹄踩踏之声,人人肃穆。
那莫勒将军和几个亲兵出来,扫一眼队伍也没多的话,手一挥只说一声“走”,伯谦和阿秀夹在一众兵士中,顺山道就出发,前面后面的兵士排作两列纵队紧接着跟上,几百多双皮靴抬起落下,踩的满山都是脚步响动。
走出里许,伯谦看阿秀背着大包裹走的艰难,说道:“阿秀,你把包裹给我背”
阿秀说道:“谦公子,不用,我以前常赶路的,这些不算什么”
伯谦不由分说解下她包裹挎在肩头,他虽功力大减,但背负个百十斤重物却不当什么事,阿秀阻挡不了,不迭声的道谢,两眼泛红,边上军士瞧他也顺眼不少。
那莫勒将军“哼”一声,瞪了伯谦一眼说道:“你小子到懂得怜香惜玉,行军中不许在说话,违者军法处置”
如此全军静默,只闻脚步声响,除了间或人畜咳嗽喷嚏外竟然再无多余动静。
伯谦心中暗惊,知道这队军伍纪律严明,是一支少有强军,走至天黑,方按梅花阵扎下营盘。
伯谦和阿秀分得一个小帐篷,阿秀出去端回来一大碗浮着厚厚油水的菜汤,热腾腾的大饼里夹着几块肥腻肉块,两人分食了,赶了一天路却都有些乏了,阿秀取出木盆伺候伯谦烫了手脚。
伯谦心道:“这姑娘明知道赶路辛苦,却带着这些累赘之物,待我可是真好”
当下让她早些歇息,自己躺在铺盖上却是睡不着,索性拿起蓄力式子体会,站了个把时辰,丝丝热流全身缓布,却再体会不到以前那种融入天地一体的感悟,无奈收功睡下。
如此向东南急行,出了山又直赶了三天,看来显有要务在身。
一众军士不论赶路休息,若不是非说话不可,否则谁都一言不发,似乎都是哑巴一般,日间休息、晚间歇宿之时,那莫勒将军时时巡营,碰上伯谦了也是冷冷的不理会。
伯谦这两日都是将重物都自己背了,让阿秀可以空身赶路,与行路中时刻琢磨探知身体,已隐约知道内转滞涩却是阴阳二脉不调所致,
以前自己阴阳同脉,两脉同转融和天地,借助大地争力,劲力自然大增。
现在却是颠倒了,体内阳脉走阴劲,阴脉走阳劲,从源头上就乱,如何能够顺融天地?
也就自己误打误撞让内息顺走任督,气息自行流转,不然就这阴阳颠倒交战,自己非的像那日一样气血逆冲,那种苦痛却是一刻也挨不得的。
心中打定主意:“却是不急,现在虽不如以前劲气磅礴,但是顺走任督却也有三五百斤力量,自保当无虞,现在情况不明,不知道那个主上打什么主意,先不暴露自身实力最好”
这日午后来到一片莽莽平野中,地下积雪深厚,队伍停下休息,边上兵士将麦麸豆渣会上一小块盐巴喂驮马,顿时周遭满是牲口喷着响鼻,蹄子欢快在地上踢踏声响。
阿秀分到几个冷馒头,愁眉苦脸的撅着嘴巴,对伯谦说道:“谦公子,将军不让烧火,只好将就吃一口了”
伯谦一笑,接过馒头说道:“阿秀,我也不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哥,也是穷人家的孩子,吃点冷食又当什么事?”
两人蹲在地上啃着硬邦邦馒头,阿秀说道:“谦公子,看路程最迟明天也必然到了,到时候一定好好做顿热香的白酥面.......”
伯谦听她说话,看几骑哨探往里许外奔驰而去,想是军中行路于周边都要查探一番,积雪深厚马匹跑的也是不快。
忽然几点光亮在远处山坡上的树林里闪烁了几下,眨眼就不见了,伯谦不由眉头略皱,黝黑眼睛眯了一下,想看的更清楚一点,
阿秀在边上说道:“谦公子怎么了?”
伯谦指着拿那处树林说道:“那个地方刚才有闪光,到像是....什么在反光.......”
觉的到像是野兽的眼睛被阳光映照的光,却没说出口,自己心中也疑惑不定,那有野兽长那么大个的眼睛的?
阿秀站起来看了一会,说:“是那个地方吗?什么也没有啊,那不是有哨骑过去了么。”
回头看伯谦还在打量那处山林,低头咬了一口馒头,馍渣散碎,忙小心翼翼轻嘬进嘴里,转头看伯谦还在愣愣看着那处地方,说道:“看见啥了啊?”
她好奇的又转过头顺着去伯谦眼睛望去,手里的馒头立刻摔在地上,却是那奔跑的几匹马都是猛然人立嘶鸣,马上骑兵有两个不及反应顿时滚落马下,
就见那片树林内猛然扬起大片的雪雾,犹如被白龙卷着疾风呼啸而来,伴随轰隆隆的巨物踩踏的“佟佟”声响,林中树木就像大海涨潮时的巨浪一样,滚滚荡荡汹涌翻开,眼看就要破林而出。
那几骑哨探连滚带爬,惊慌失措打马往回逃窜,落后两骑,突然传来一声惨叫,却是被几只巨大狼头模样的野兽猛然从从林中跃出连人带马扑倒,马匹“唏”地嘶叫声里翻倒在地。
在一众人瞋目裂眦中,那些狼头怪物扑在上面疯狂撕咬拉扯,人的半截肩膀被扯下远远甩出,脑袋就象被捏爆的柿子一样又瘪又扁,红的鲜血白的脑浆和马的悲嘶混杂在一起,更显残忍绝望。
凄厉的哨音立刻在半空中回荡,远远传出去,众军士呼啦的站起来,就听各哨长撕心裂肺的“整队”声呼和不断,兵刃碰撞声响成一片,
那莫勒将军大声呵斥道:“慌什么,列阵批甲,投石车百步外横线抛投火油,弩车两翼射住阵脚”
边上亲兵大声喝令,伯谦就见前后兵士无不使劲抽打驮马,车轮急促滚动往两边散开,不多时嘣嘣嘣嘣一连串密急的弩弓弦臂颤动声,几十个火油罐在阵前百步远砸裂,一圈火线燃烧起来,跟着又是几轮抛投顿时火光烟气冲天,一片黑烟将天色都染黑半边。
伯谦在阵中,看对面影影憧憧不知多少野兽在疾冲过来,疾风骤雨般的啪啪乒乓声时远时近,野兽巨大咆哮声如潮水般涌近。
他下意识反手一摸后背却是空空,猛然想起以前也遇到过类似场景,拉起阿秀退到阵后,
阿秀急道:“公子,是兽军埋伏,赶快披甲”
不想那刚才紧急被伯谦扯过来时,装甲的包裹居然弃在车旁,虽然离着几十步,但现在场面混乱人人奔走迎战,想再过去拿回来却是千难万难。
伯谦抓住她手道:“不急,兽群畏惧大火,暂时过不来”
就听“嘣嗡,嘣嗡”的巨大弓弦粗重的声响传出,却是两翼弩车终于发射,看着巨大弩箭电射而去,穿过烟火顿时引起对面黑影一片呜咽混乱,所有人心中忽然都稳定下来。
一众亲兵将一根九旄大纛高高举起,几面军鼓咚咚响起,那莫勒将军站在阵前吸口气,猛然拔刀怒吼,身后一众兵士列成一个方阵,齐齐举起弯刀长枪,嘴里发出象狼一样嗥叫:
“万胜,万胜,万胜!”
虽只几百人,但众人齐声高呼声音远远传出去,无不热血沸腾,士气大振。
阿秀拉着伯谦长长松了口气,悄悄对伯谦说道:“公子别动,我去把包裹拿回来,”
伯谦拽住她道:“你不要动,躲在这”,强把她按在车后,手摸硬弓,却是隐隐觉的危险越来越大。
看着前方众军已将辎重车辆圆阵,长盾长枪阵列齐备,知道现在众志成城之下,就算是有野兽能突破那道还在不断扩大的火线,也必然难以撼动现在这军阵。
凝聚劲力仔细观察,忽然觉得周遭空气流动似乎大了不少,慢慢的似乎刮起了阵阵的旋风来,卷的碎雪阵阵飘起,心头一跳。
抬眼就见火线后面一道浓浓雪雾席卷而来,居然是一道宽度达到百步的白色龙卷风,声势之浩大,似乎将大地都掀起一样,猛烈的风势,也只一瞬间就穿过火线,卷起了无数大小落石火油飞沙,将原本纯白的身躯染成了灰土色,众人无不目瞪口呆看这蜿蜒着满着暴虐欲望的身躯,铺天盖地狂猛砸下来。
伯谦抱住阿秀猛的趴到,只感到一股无可匹敌的大力涌来,不由自主的化作滚地葫芦,耳边凄厉惨嚎,“轰啪”嘈杂,迅疾的巨物旋转擦过身体,器械爆裂,叱咤惨叫声此起彼伏混成一片危急,眼前所有东西似乎都在狂猛翻滚,场面混乱至极点。
伯谦力贯全身,一只手发力插进地下足有尺许,死死稳住身体,在这肆虐狂猛的能量席卷中,本能直觉,让他敏锐的感觉到,在离他上方不远处,制造这一切混乱的始作俑者正在积聚更大的能量,要发动更为猛烈一击。
伯谦不及细想,直起身子弯弓搭箭,“啪”的一声一个急转的床努正撞在他背上,庞大力量带着他身子不由側倒。
伯谦勉力抵受著浑身欲裂的痛楚,摔飞瞬间,全身气劲锁死那未知的极度威胁,运聚全身能量,一声狂喝,“嗖”一箭射去,浪潮般的狂流急旋中,这箭雷霆万钧疾飞而去一闪而没。
伯谦断线风筝般飞跌开去,“啪”的一声滚到在远处,全身疼痛欲裂,一时间站不起来,勉力抬起头来见狂暴能量依旧在肆虐,似乎天地都塌陷一般,心道:“难道没有射中么”要坐起再射,后背一阵剧痛。
正在此时,天上“吼”一阵惊天动地的狂吼,声势极为骇人,整个天空似乎都为这震怒叫声抖动起来,一股无可抗拒的“隆隆”声中,空间猛然停滞了一样,席卷天地这股巨大能量忽然崩颓。
伯谦只看到一张巨大的长得不合比例的脸孔,一对全无人类情感的森寒的眼睛,在半空忽然“轰”的爆裂开来,化作一团毁灭性的庞大烈芒,无可比拟的强大震波,以惊人速度无坚不摧的向外疾送扩散开来,但有接触的均是粉身碎骨。
疾卷大地的能量猛的停下,天空灰暗忽散,一个巨大头颅自天上掉落,“彭”的正砸在伯谦身前不远,
伯谦猛的站起四下回顾,四面八方都是哭喊声、斥骂声、惨叫声、铁器戾呼声激荡,穿褐色皮甲的军士沿路倒得到处都是,翻转的木车,燃烧火油都在地上乱滚,一瞬间如末世一般的惨像让他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望着一片凌乱灰脏的雪中向远处山林逃窜的兽群,那刚才还凶猛异常的狼头人惊惶奔逃,在兽群中极是醒目。
伯谦看到阿秀还死死趴在地上,舒口气扶她站起,看着那个巨大狰狞头颅相顾无言,就听号角声声从远处传来,却是有援军正从远处缓缓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