拼命狩猎，所为者何？
不过是为了将猎物化作肚中资粮，增长道行，此刻正是收获的时机。
这条巨蟒，比江澈估计的还要大些，足足七丈有余，一口就能将他整个吞下。
不过高风险带来高收益，有这一条巨蟒，足够胡恶修行到换血圆满，蛇骨蛇筋，也能提升江澈修为。
除此之外，江澈还有其他收获。
“胡大哥，这是什么？”摩挲着手上晶莹剔透的青石，江澈皱眉问道。
这是之前他被巨蟒拍飞时，顺手捞的一把内脏里摸出来的。
将石头对准火光，里面依稀可以看到有条小蛇在游走。
胡恶接过石头，打量了一下，闭上眼睛似模似样感应了下，扔回给江澈。
“有点像传承玉简，这玩意需要仙道中人用神识才能打开。”胡恶尴尬道：“我还差点意思。”
用神识？
江澈心中一动，两世为人，他精神力天生强大，有过目不忘之能，也许他有神识？
手上握着玉简，身心放松，陷入内视修行的状态，观察身体。
手上的石头材质古怪，像是身体的延伸，江澈意识探入。
轰！
眼前一黑。
……
……
江澈进入一种梦魇状态，像是在做梦，但是梦的内容不由他自己控制，反而像是进入了别人身体，走过别人的一生。
这个别人，是一条小蛇。
从蛋壳里破出来，江澈饥肠辘辘，感觉自己小小的胃里在灼烧，本能地，将蛋壳吞了下去。
小小的躯体，毫不费力地将蛋壳吞下，江澈好受了一点，但还是很饿。
江澈将目标对准旁边刚破壳的一条小蛇，趁着它懵懂甩头，一口将属于它的那份蛋壳吞下。
这一下，惹了众怒。
旁边几条小蛇怒冲冲爬上前，联合把他推出蛇窝。
刚出生的小蛇只有半尺不到，出了蛇窝，孤独无助，太阳暴晒，晒得江澈昏昏沉沉的，很快就晕倒在路边。
唳！
一声鹰鸣，让江澈毛骨悚然，虽然他现在没有毛，但鳞片炸开的惊悚感依旧恐怖。
一种刻在骨子里的恐惧，让他伸缩肌肉，爬向旁边灌木丛。
回过头，一只苍鹰扑过不远处的蛇窝，两条他的兄弟姐妹被挂在鹰嘴里，死相狰狞。
江澈仰天吐了吐信子，望着高飞的苍鹰、天上的太阳，心中第一次生出一股野望。
有朝一日，他要吃掉天上的鹰，还有那可恶的太阳！
像是打开了枷锁，江澈感觉自己血流加快了一些，身上有些痒，一回头，一只蚂蚱挑衅地蹦上他的尾巴。
江澈一口吞掉，嘎嘣脆。
沿着灌木丛爬啊爬，饿了就吃虫子，除了讨厌的鸟儿，江澈很快就成为这片灌木丛一霸。
就是光吃虫子口味单调了些。
有一天，江澈面前出现一个小水塘，江澈欢呼一声，甩着头，一头扎了进去。
好凉快！
水底下，居然有虾，很多很多虾。
此时，他已经长到了一尺长短，普通虫子已经没法满足江澈的胃口，好不容易碰上新鲜食材，他潜入水底，胡吃海喝。
饱饱吃完一顿，江澈找了个洞，懒洋洋睡去。
这一觉不知道睡了多久，再醒来时，江澈身上痒痒的，他奋力在地上磨蹭着，很快蹭掉一层皮。
不知不觉，他第一次蜕皮了。
随着这次蜕皮，他感觉到自己身体里有一股玄妙的力量在复苏，每一次吃完东西，那股力量就开始出来活动，帮助肠胃蠕动。
在这股力量作用下，江澈饿得更快了，好在这处小水塘有很多虾，还有小鱼，吃都吃不完。
在那股力量作用下，江澈成长得很快，半个月不到，就长到两尺长，开始了第二次蜕壳。
很快小水塘就不能满足江澈的胃口了，这片水塘已经被他吃光了，他像是一只怪物，疯狂进食一切活物。
他顺着水塘底下的暗道，一路游走，很快来到一条大河。
在这里，江澈不再是食物链顶端的猎杀者，这里面有皮糙肉厚的利齿长嘴鱼，有嗜血的尖齿鱼群，这些，都能伤害到他。
但好在江澈够聪明，体内的那股神秘力量不光让他消化更好，还让他比其他鱼怪更聪明，懂得趋吉避凶。
如此，江澈在河流中吃小避大，二十年年时间，他就成为了上下游十里最强大的生物。
体长六丈，血盆大口张到最大，能把五六尺的大鱼一口吞下。
这一天，江澈本来在水里舒服地睡觉，心头突然传来悸动，顺着心血来潮的方向游了二十几里，周围变得陌生，一只发光的老龟在水中浮沉。
老鬼额头有一颗发光的石头，石头散发的波动和江澈体内那股力量很像，江澈生出一股冲动，想要吞下石头。
可惜附近强大的怪物都被吸引过来了，江澈控制不住内心渴望，率先冲了上去。
这一次，水域翻腾，血染长河，江澈最终靠着强壮的身体，将那石头一口吞下。
脑袋突然好痒，血水残肢中，江澈浮出水面，昂首望天。
噼啪！
天空乌云密布，一道雷霆劈落在他头上。
江澈张嘴一口吞下雷霆，似乎想起了出生第一天，天空高远，遥不可及。
心中升起野望，这天，从此再也困不住他！
兴起风浪，江澈飞入乌云，雷霆打在身上，不痛不痒，他张开大口，将雷劫一口吞下。
吞下雷劫后，他头上肉瘤开始硬化，化作硬角，腹下长出爪子，俨然化成了鳞甲森然的黑蛟。
从此，他灵智大开，成了八百里黑水主人，自号吞天龙君，沿途生灵，莫敢不尊，日日奉上供养。
又过了三百年，江澈自感走到了人间路尽头，于惊蛰之时，尽起滔滔黑水，沿沧浪江入海，走水化龙。
沿途城镇，尽皆淹没，两岸良田，化作乌有。
那一天，眼看就要龙归大海，江澈浑身血液沸腾，眼前却突然出现一道无形屏障，天空黑压压一片，虚空中显露出一道道黑色缝隙，紫色的雷霆湮灭一切。
雷劫罢了，不过是嘴中吃食。
江澈心头冷笑，直直冲了上去。
这次的雷霆不同，江澈每走一步，就会落下两道，将他打得皮开肉绽，好在他肉身强大，顶着雷霆，坚定地前行。
还差两步，就可入海，此时他肉身焦糊，已快到极限。
最后一步，一道金甲神人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如一轮煌煌大日：“小小孽蛟，杀戮成性，妄想吞天，可笑可笑！”
一刀劈出，蛟身化作两半。
江澈陷入巨大的不甘，望着那金甲神人，似乎回到了出生那天，天空中的那只苍鹰，也是这么强大，不可战胜。
最后一刻，他将此生最大的执念，也是他此生第一次升起的念头，化作一篇秘术，注入内丹。
草蛇虽小，尤敢吞天。
草莽吞天术！
最后一个意识，江澈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惊喜道:“噫，有只小蛟跃龙门，无有跟脚，妙哉，烩一盘龙肝下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