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东升的早晨,秋风扫过的一片菊花海中。铺天盖地的蝴蝶扑腾着翅膀,场面极其壮观。
任流水缓缓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群围着自己的蝴蝶。颜色各一,看不清有多少只。
似乎有很多很多,还伴随着阵阵的菊花香气。任流水腾的一下站起身,上下打量了自己身子一眼。
除了一条齐腿小短裤,自己竟是完全赤裸。丝丝阳光透过蝶群映射进来,却是感受不到丝毫的暖意。
见任流水要走,蝶群蜂蛹着围了上来。不一会儿,任流水整个身子完全被蝶群所覆盖。如同穿上了一件蝶衣,整个人也瞬间变得花花绿绿。
除了脖子以上,下身完全被蝶群所包裹住。任流水有些无奈,却又不忍下手去拍死这些蝴蝶。视线中,还有着大批蝴蝶朝这边赶来。
任流水甩了甩头,闭眼再睁眼。一切如常,无论是身体所触,还是眼睛所看。
“我这应该不是在做梦吧?”
任流水不太确定的自言自语一句。
侧头发现蝶鸢剑居然插在一旁,任流水伸出满是蝴蝶的右手往后一拉。
蝶鸢剑当即脱土而出,剑柄瞬时落到任流水手上。熟悉的剑柄,熟悉的气息。
任流水晃了晃蝶鸢剑,剑鞘随之弹出插在地上。
“剑舞十三绝,第一绝。剑舞长空!”
话音落下,周边所有菊花伴随着蝴蝶挥散开去。如同战场上杂乱无章的箭雨,直直的飞向天际。
随着噗噗噗的声音想起,遥远处一片茂密的丛林瞬间倒下一片。任流水惊讶的看着这一切。
“这真的不是在做梦?”
任流水惊恐的看着手中蝶鸢剑。
秋风拂过他的长发,两条鬓角不时被吹进嘴里。瘦削而苍白的一张脸,此时此刻竟显红润。
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的神采奕奕,更增添了几分俊朗与帅气。再配上群蝶组成的蝶衣,整个人看起来充满了与众不同的魅力。
“这当然不是梦!”
忽然,一道苍老的妇人声音由远及近传来。任流水抬头望去,一个八十几岁的老妇人坐着轮椅朝他滑来。
轮椅越来越近,老妇人也随即扔出手中衣服。任流水双臂一张,双腿一跃。衣服和裤子瞬间套在身上,一气呵成。
“老人家,你说我不是在做梦?”
任流水右手轻轻一挥,剑鞘瞬间回到剑身。一声剑鸣传来,剑身与剑鞘合为一体。
“当然不是做梦。”
老妇人认真的点了点头。
“那老人家能否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
任流水急步来到老妇人跟前,那些粘在身上的蝴蝶也随之散去。似乎只要一穿上衣服,蝶群自然而然就会散去。
“别一口一个老人家的。我是梅兰香的师父,按辈分。你得叫我一声师祖。”
老妇人没好气的说。
任流水挠了挠头,有些尴尬。
“怎么,你不愿意?”
老妇人板起一张脸,皱纹抖了抖,着实有些吓人。
“老人家,也不是我不愿意。而是您一面之词,晚辈…!”
任流水没有说完,但怀疑的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清楚。
“混账!”
老妇人狠狠一拍轮椅,气恼无比。
“香儿就是瞎了眼才会舍命救你,我老太婆真是替她感到不值!”
老妇人愤怒的大骂。
“老人家,你说什么?还有,谁是香儿?”
任流水身体一怔,吃惊看着眼前怒气冲冲的老妇人。
“你该不会是想要告诉我,你连梅兰香都不认识吧?”
老妇人凶狠的看着任流水,直把任流水看得心中发毛。
“认识呀,听师傅说过。但却从未见过她。前两天她才给我看了信物,不过我一直叫她梅姐来着。”
任流水心虚的看着老妇人,害怕这个暴躁的老妇人会随时发飙。保不准龙头拐杖拍向自己的脑袋。
老妇人更加气恼,这个傻徒儿也真是。关心别人还偷偷摸摸的,这叫什么事!
“你的这条命,就是你所谓的梅姐拿命换来的。否则,你会先成为一个活死人。不用多久,你就会成为真正的死人。”
老妇人平息了一下怒气,依旧有些气恼。
“梅姐她怎么了?”
一听别人拿命换,任流水心中就是一痛。亲人都没这么做,梅姐这是怎么了?
亲人没这么做,是因为自己没告诉他们自己的病情。可是梅姐,他们之间无亲无故的,梅姐这是何苦呢!
“唉!香儿这个傻孩子。十几年前你还是个孩子时,就偷偷跑去名剑山学什么剑法。学了一个月不到,回来后就经常偷跑出去。直到二十天前,她才跟我说是因为你。”
老妇人忽然一脸颓废。
“十几年前?”
任流水嘟囔一句,慢慢陷入回忆。
十几年前,他天生愚笨。在名剑宗受尽白眼,师父也经常责骂。确实有一个姐姐经常安慰自己,那时候师父还只是师祖的大弟子。
师祖从来不管事,一切都是师父做主。后来自己白天夜晚的勤学苦练,总是会有人在自己练武的地方放些吃的。
那时候自己还以为是师父放的,现在想来。大概就是梅姐放的吧。
想到这里,任流水双眼不禁有泪流出。师父的苛刻他没有恨,只是梅姐的疼爱他却一直不知。
现在想来,自己真是挺混账的。师父的教导之恩虽然还未报完,但梅姐的疼爱之恩总也该报答一下了。
“师祖,梅姐现在哪?”
任流水满眼含泪的看着老妇人。
“香儿她在蝴蝶小居。自从把肺换给你后,她就变得深居简出了。一个人在蝴蝶小居种种花,养养蝶。对她来说,似乎已经很满足了。”
老妇人苍老的脸上,不禁也流下泪来。
“师祖,蝴蝶小居在哪?”
任流水不去管泪流满面的脸颊,哽咽着问。
“出门直走不远就是,好好陪陪她。她,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老妇人擦了擦眼角,转动轮椅离开。
任流水拔腿就跑,泪也已控制不住。一边跑,一边轻声的抽泣起来。
“梅姐,你好傻。我们之间非亲非故的,你何苦这么做!你让我如何相报?”
任流水痛哭失声,朝着蝴蝶小居疾速跑去。
一间崭新的茅屋,被一排排崭新的芦竹围绕成独门小院。一道孤独的倩影右手拿着水瓢,左手提着木桶。
白发披散在肩上,背影略显消瘦。一边精心灌溉菊花,一边哼着那首似曾相识的小曲。
“摇啊摇,摇啊摇。摇到无人桥。从此断绝江湖路,暮看黄昏晨看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