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章：土地庙
湖城以北，一间破旧的土地庙内。
土地爷像前的案台上点着一盏铜油灯，火焰在这透风的屋子里随着微风摇摆，火焰的光芒照亮了大半间屋子。
土地庙内还是前几天的模样，一尊巨大的土地爷像矗立在屋子的中央，头顶的瓦片零零散散地盖在了房梁之上，月光透过屋顶的洞照射在土地像身上，他的身上依旧满是斑驳岁月的痕迹，从那只有一盏铜油灯的案台上可以看出来这里很久没有人来祭拜了。
周围的地面是凌乱散落的稻草和一些破破烂烂的物品，这里既然没有了香火，想必也不会有人来打扫。屋内的角落墙面也是破旧不堪，好多窗框都已经不见了，顺着窗洞能看到屋外的残破院墙。
段追看着眼前一言难尽的情况，心里泛起了嘀咕。
“师父，这就是你说的休息的地方啊？”
“你看，天为被，地为床，还有那破旧的院墙能给你家的感觉。这样的环境已经很难得了，你还奢求什么？”
萧祀一边说着，一边用手势指着那破旧的屋顶，又指了指散落一地的杂草及破破烂烂的物品，还有那一眼就可以看到的院子外的残破院墙。
“我还以为是去住客栈呢？”段追嘀嘀咕咕的说了一句。
萧祀竖起耳朵听到了段追的抱怨，他说：“客栈哪有这里好，你看还有神明庇佑，客栈能有这样的待遇吗？”
萧祀指着屋子中间的土地爷像，义正严词地说着。
转追心想，这不就是前几天他和阿一一起度过一夜的破旧土地庙吗！
怎么从师父的口中说出来，这儿就像豪华客栈一样，能在这儿将就一夜还是自己莫大的福气了。
段追沮丧的低下了头，有气无力的说：“是，师父说的都对，我明白师父的良苦用心，明白师父的大义凛然，明白师父的不拘小节。”
“嗯！小子，明白就好。赶紧去给为师铺好床，为师要休息了。”
“为师！”段追听到这句话，就像打了鸡血一样，赶紧将屋内的杂草收集起来找了处避风角落为师父铺了一张席地而设的床。
“将为师的酒拿来。”萧祀靠在墙角说。
段追赶紧pi颠pi颠将剩下的一坛酒拿给了师父。
“小子挺机灵的。”
“师父有事尽管吩咐。”
“我喝酒，你自便。”
段追知道师父有酒就可以解决温饱了。
段追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噜咕噜叫唤起来。
段追摸了摸肚子，去包裹里面翻有没有吃的。
“小子。”
段追回身，萧祀丢给了他一个白玉质地的小瓶子。
“这里面是饱腹丹，吃一颗可以抵一天的食量。”
段追打开瓶子，一颗浅褐色的丹药掉落到他的手心，他能闻到一股淡淡的米饭香味，就像刚出笼的白米饭一样香甜可口。
段追立即服下了饱腹丹。
饱腹丹入口时就像吃了一个小小的枣子，顺着喉咙达到胃里的时候，段追就感觉到一阵暖流温暖了他的胃，接着饥饿感全消。
不消一会儿，有一种吃饱喝足之后的舒适感让他产生了一丝的倦意。
“师父，这饱腹丹真神奇，一颗就感觉像吃了好几碗米饭一样。如果是长途跋涉，多带上一点，那真的是太方便了。”
段追走出落云村，第一次接触外界的东西，对丹药的稀缺性并不了解，自然就随口说出这样的话。
“若你是富贵人家，带上一瓶这样的丹药不足为奇，但若是行军打仗，这东西可比粮草贵多了。而且，你还得知道配方，有时间炼丹，还有材料，你才能炼制那一点丹药。这东西，在这个世界可是硬通货啊。”
硬通货！
段追仔细地打量着手里的药瓶，摇了摇，里面也就十来颗，也并不多。
“小子，你若敢拿去卖，明天我就把你卖到烟花楼去做小官，让你接客还债。”
“小官是什么？”
说到这里，萧祀似乎来了兴趣，放下酒坛，侧卧着身子，用颇有意味的眼神打量着段追。
段追顿感寒毛直竖，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你有兴趣？”萧祀挑了挑双眉，对段追使了一个坏坏的眼色。
“没有，没有。”段追连连摇头，他赶紧把小瓶子扔回给师父。
“你这吃了我一颗饱腹丹，换算现在的市值，得五十两了吧。如果把你送到烟花楼，运气好的话，遇到个不错的客人，一次就可以还清了。你觉得怎么样？”
此时，萧祀那一缕白发耷拉在一边，脸上坏坏的表情让段追感觉有些怕怕的。他觉得师父很奇怪，有时候太过正经，有时候又太奇怪，他想过师父脑子一定是有病，得治！
“不怎么样！”段追连连摇头。
段追想到了不好的事情，师父不会来真的吧！
“小子，以后跟着我，你可要帮我做事还债，我会记住每一笔账的。不然，我把你卖去做小官，让你…”萧祀又对段追使了一个眼色。
“知道啦，师父。”段追能察觉师父是开玩笑，只好敷衍地应诺了。
“那你以后就当我媒介，给我还债，赚到钱要给我买酒。”
“那是孝敬师父的，师父爱喝什么酒就买什么酒。”
“嗯！懂事。师父不会亏待你的。”
段追很是无语，觉得师父像是人格分裂，不明白他变幻莫测后的意图，不懂他到底在想什么。
“小子，早点休息，明天还要去李府一趟。”
这一夜，他们都睡得格外早，段追不再像以往那样提心吊胆，不再像以往一样心里一直惦记着找到师父。在睡前，他看了眼独自饮酒的师父，心里忽然有了一种踏实感，然后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萧祀喝着酒，见段追睡着了，他看了段追一会儿，心里一直盘算着什么。
这一夜，李家之内似乎还和以往一样有种异样的安静，还有一种大宅大户才有的压迫感。
就在李家后巷，白色的灯笼内亮起了烛火，烛火的光芒照亮了这方寸之地。忽然，有一个身着灰色下人着装的男人悄悄打开后门窜进了这漆黑的夜色，然后消失于这寂静的夜晚。
他要去哪里？
除了这个男人，没有人知道。
很久之后，他出现在了城南的一户旧房子里。
房子内的烛火随着微风摇曳，照得屋子忽明忽暗，一个男人的脸庞在烛火的不远处阴晴不定，他剑眉紧缩，俊朗的脸庞在隐约之间显得刚毅无比，他一动不动，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接着，从李家出来的下人推开了这间破旧房子的木门。
伴随着“吱呀”的开门声，这个李家下人赶紧走到屋内的男人身边，说：“李家夫人带着那半张丹方回到了李家。”
男人看了眼李家下人，他的眼神里溢满了高高的尊贵，还有那收到好消息后疏散的剑眉。
“安排下去，李家也不必再留。”
下人离开了屋子。
在房门关上之后，男人看着那摇曳的烛火，沉默了半响后说：“萧祀啊萧祀！想我雷青寒这么多年的等待没有浪费，终于等到你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