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我,放开我!”
残月照在江中,岸边停靠着一条小船。萧南城横抱着不断挣扎的孔琴书,不管不顾的朝小船走去。
“能不能安静点!”
萧南城愤怒的看着孔琴书,一双凶狠的眼神好似就要择人而噬。
看到萧南城那几乎是要杀人的眼神,孔琴书怯懦的闭上了嘴。不断挣扎晃动的身子也安静了下来。
“开船。”
两人低头进入船舱,萧南城就朝船头戴着斗笠的船夫吩咐。
“好的,萧公子。”
船夫的声音是道男声,而且口音还带着扶桑调。萧南城将孔琴书放在凳子上坐好,自己也坐到了另一张凳子上。
“为什么?”
孔琴书愤怒的看着萧南城。
“为什么?难道你不知道为什么?不是为了你,我还能为什么!”
萧南城掏出一块手帕,手帕上似乎还写着密密麻麻的小字。萧南城用手帕擦了擦右手上血迹,擦完之后直接将手帕扔进江里。
“萧公子,刚才你扔掉了什么?”
船头传来船夫询问的声音。
“一块手帕而已,沾了血,带在身上晦气。莫非阁下感兴趣?如果真是这样,那么阁下现在跳下去或许还能捡回来。”
萧南城淡笑一声。
“哼。”
船夫冷哼一声。
“萧公子最好别耍什么花样。你要知道,现在你已经是我们中一员了。你今天杀了锦衣卫指挥使,再也没有回头路了。倭岛,是你唯一的去处。”
船夫阴笑一声,划船的速度更快了一些。
“无聊!”
萧南城哼了一声,直接开始闭目养神。
听说是要去倭岛,孔琴书一颗心当即沉入谷底。也不知堂兄怎么样了?还有奶奶,虽然他们对自己不好,但终究都是一家人。
还有那个不苟言笑的画晴天,以及那个似曾相识的荆斩。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将随着她去倭岛而幻灭。
预见前途一片渺茫,孔琴书不禁意冷心灰。扯下发带挠了挠头,一头顺滑秀发瞬间蓬乱无比。
拉开船舱帘布朝外看去,除了不断往前的江中倒影。便是一片深不可测的迷雾,再无其他。
就连原先有些依稀可见的弯月,此时此刻都已被层层迷雾所覆盖。只觉浑身发冷,心同样在发冷。
“乖孙,你们这样做是不是太狠了点?”
河岸下游,白发老者推着一张木制轮椅。手中拿着一块手帕,古怪看向轮椅上坐着的面具男人荆斩。
“我们也不想,但皇命难违呀!”
荆斩摸了摸胸口,疼痛犹在。
“是呀,皇命就是天。”
老者也叹了口气,将手帕递给荆斩。
荆斩接过手帕认真看了看。
“唉!不愧是他的儿子,做事就是谨慎细致。”
荆斩倾佩的说。
“乖孙,你也不差呀!就凭我教你这些,别说是做个锦衣卫指挥使。就算是做个一品大将军,那也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老者昂起头,一脸的骄傲与自豪。
“对了,爷爷。问你个事。”
荆斩收起手帕,将头转向老者。
“乖孙何事呀?莫不是想问我孙媳妇的下落?”
老者一脸坏笑的看着荆斩。
“爷爷,她有什么好担心的。那些人抓走他,还不是想逼你交出人员名单。只要名单还在我们手上,他们翻不上天去,更不敢伤害您孙媳妇。再说了,谁说我喜欢她了。”
荆斩不满的辩驳。
“哟哟哟!还在这跟我装呢。如果不是皇帝下旨让你先来莲花镇打草惊蛇,只怕现在的你已经在京城搞风搞雨了吧。”
老者一脸老谋深算,看破一切的高人样子。
“哎呀,爷爷。就问您一个问题,您在这跟我扯东扯西做甚!”
荆斩郁闷的看着老者。
“我知道,你是想问杨慎会遭到什么样的处罚。对吧?”
老者没好气的问。
“还是爷爷懂我。据爷爷您老人家看来,杨慎会受到怎样的处罚?”
荆斩目不转睛的看着老者。
“想必死罪是免了的,毕竟他父亲对整个大明王朝还是做出过突出贡献的。只不过这一次他确实做事有欠考虑,所以活罪恐怕是难逃了。”
老者十分惋惜的看向夜空,一轮弯月也正凝视着老者。
“爷爷,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救他。毕竟,他是孙子我在这世上唯一知心的两个朋友之一。”
荆斩眼光灼灼的看着老者。
“你以为你爷爷我是神仙那?谁都可以救!在皇帝身边,我除了能给他提供点药之外也没有什么话语权。再说了,自从蓝道行那老头来后,比我更吃香了。”
老者无奈的说。
“处罚下来了吗?”
荆斩也叹了口气,无奈询问。
“下来了,三天后流放云南。永世不得入京。”
老者一脸郁闷与感慨。
“唉!到时候我去送送他吧。此地一别,怕是再也没有相见之日。”
荆斩痛苦的闭上双眼。
“去吧,不过不要太张扬。免得落人口实,招惹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老者也没有反对,只是好心的提醒一句。
“知道了,爷爷。孙儿自有分寸。”
荆斩点了点头,按下轮椅上一个按钮。轮椅来了个一百八十度旋转,朝岸上滑去。
“唉!世事无常,过好当下吧。”
老者叹息一声,跟着木制轮椅走上河岸。一人一椅,渐渐消失在夜色之中。只留下一片片芦竹在摇摆,绿树在晃动。
“参见陛下。”
一间昏暗灯光的房间里,一名气质不凡的年轻男人坐在主位之上。男人看着也就二十几岁的样子,虽然一身粗布麻衣套在身上,却始终难以掩饰男人身上气宇轩昂的气质。
男人右手边站着个四十几岁中年男人,中年男人脸上洁白如玉。也是一身粗布麻衣打扮,身上同样有着不凡气质。
站姿笔挺,如果不是脸上没有胡须和半点胡茬。恐怕许多人都会误以为,这个人是年轻男人身边的护卫或者家丁之类的人物。
“起来吧。”
年轻男人抬了抬手,动作熟练,似乎经常做这种动作。
“谢陛下。”
老者缓缓起身。
“坐下说。”
年轻男人又说了句。
“谢陛下。”
老者随即坐在年轻男人下首位置,再次感谢。
“荆指挥,你的伤没有大碍吧!接下来可能会有大行动,你要不要缓缓。”
轻年男人看向一直坐在旁边轮椅上,与白发老者同时感谢自己的荆斩。
“陛下,我的伤已无大碍。陛下有什么旨意尽管下达,下官定当不辱使命。”
荆斩拱手回答。
“很好,荆指挥不愧是朕的一员福将。放心吧,等叛乱平息,倭患除尽。朕给你一个将军当当。”
年轻男人高兴的看着荆斩。
“谢陛下抬爱。荆斩生是陛下的人,死是陛下的鬼。只要陛下一声令下,无论荆斩是朝廷将军,还是作为一名普通百姓。接到命令那一刻,荆斩都会义不容辞的不负圣恩。”
荆斩斩钉截铁的说,眼神坚毅,语气慷慨激昂。
“哈哈哈哈!都说荆指挥不仅功夫好,口才也好。不过,荆指挥可一定要记住今天自己所说的话。”
年轻男人认真的看着荆斩。
“是,陛下。”
荆斩认真点头。
“给他吧。”
年轻男人看向身旁中年男人,朝荆斩方向偏了偏头。
“是,陛下。”
中年男人点了点头,从衣袖里取出一道圣旨走向荆斩。中年男人将圣旨递给荆斩,再次一言不发的回到年轻男人身旁。
“所有计划都在这道圣旨上,京城的一切资源任你调配。我只要一个结果,扫清一切不安定因素。”
年轻男人面露凶光,阴冷的说。
“是,陛下。”
荆斩重重点头。
“对了,朕有个小小的请求。不知荆指挥可否让朕达成所愿。”
年轻男人笑眯眯的开口。
“陛下有何吩咐?”
荆斩忐忑的问。
“这么多年了,朕还一直没能见过你本来面目。朕一直在想,荆指挥是不是害怕抢了朕的风头,所以一直不敢面见于朕。”
年轻男人笑着问。
“既然陛下都这么说了,荆斩自当遵命。”
说完,荆斩缓缓摘下金色面具。
“老头,他不是你的…!”
年轻男人惊讶看着摘下面具的荆斩,又把目光转向一旁默不作声的白发老者。
“没错,他就是我那个不成气候的亲孙子。”
白发老者叹了口气。
“老头,如果不是你们爷孙俩一直坚守在朕身边。朕还真以为,你们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呢。”
年轻男人大笑着说。
“陛下真这么想?”
白发老者认真的看向年轻男人。
“若是陛下信不过我爷孙俩,那我爷孙俩只能以死表忠心了。”
白发老者站起身,手中多出两根银针。
“哎呀!说说而已,那么较真做什么?你们忠诚与否,难道朕没有眼睛吗?”
年轻男人把目光转向荆斩。
“一切都交给你了,朕坐等你的好消息。老头,跟我走吧。你呀,出来一晚上了。也不知道回去!万一让某些人发现,那我们的计划可就不好实施了。”
年轻男人起身朝门外走去,笑得那叫一个开心。
“谢陛下信任。”
白发老者恭敬说了句,看了荆斩一眼。叹了口气,跟在年轻男人身后离开。
荆斩缓缓戴上金色面具,柔和的目光瞬间犀利阴冷。柔弱的身子慢慢站起,下地轻走两步。
“欢实的小丑们,你们的荆指挥来了。”
话音落下,荆斩化作一道残影几个起落之间。黑影已在京城之中楼顶不停穿梭,几个起落之后完全隐入黑夜,一切再次归于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