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珊珊也跟着叹道:“没想到连张大哥这么厉害的人也才仅仅能参透第二层,看来这个功法虽然神奇,但凭我的资质,恐怕在我手中也发挥不了太大的作用。”
一旁的廖倾娩却别有一番想法,她想的却是,这小子虽然口中说什么证道,但恐怕这功法关键之处必定被他隐藏起来了,谁能有如此胸襟将如此珍贵的东西拱手让人,天下这么大,总有天赋异禀的人,到时候炼的比他还厉害,教会徒弟饿死师父的事还少吗?
虽然这也在情理之中,但刚才张孤烛已经夸下了海口,廖倾娩刚刚产生钦佩的念头又打消了下去,反而是多了一丝鄙夷。
张孤烛这时忽然问道:“夫人刚才说那些将宝贵的功法藏起来的人似乎有所指,也是咱们武林中人吗?”
廖倾娩冷哼一声,说道:“那还用问吗,自然是武林最大的门派掌门人,苏焕之!”
张孤烛道:“就是咱们要去的太华宗的宗主吗?”
廖倾娩反问道:“不然你以为为什么苏焕之召集天下人召开的剑茗会这么多人都趋之若弩,不然你以为太华宗是怎么成为天下第一宗的,不然你以为这么多年来武林中豪杰倍出却从来无人敢挑衅太华宗?”
见张孤烛沉默不语,廖倾娩自问自答道:“还不是因为太华宗掌握着整个武林中绝大多数的武学秘籍,纵使你天赋再好,没有上好的功法,也难成气候,所以聪明的人都投奔了太华宗,而那些头硬的人也只能在江湖中呈呈威风,碰见太华宗,根本就是蚍蜉撼树罢了。”
话音刚落,听得轿外车夫急喝一声“吁”,随着马儿的嘶吼飞驰的马车骤然停了下来,车内三人均是一个踉跄,险些跌出轿子。
待到重新平稳身形,廖倾娩猫着腰站了起来,撩起一半门帘,问车夫道:“发生了什么事?”
没等车夫回答,廖倾娩便看到了一只青眼红毛的狐狸,正蹲在马车前,两只前爪竟学着人的模样不停的作揖。
廖倾娩刚要说话,门帘里又钻出来一个小脑袋瓜,正是廖珊珊。
她刚一看到那只狐狸,便忍不住惊叹了一声:“好可爱啊。”说着便要下去抱它。
廖倾娩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可还没来得及说话,廖珊珊便已经跑下了马车,将那只小狐狸抱了起来。
只听廖珊珊忽然“哎呀”了一声,廖倾娩也赶忙走下了马车。
“姑妈,你快看!”廖珊珊尖叫道。
廖珊珊将小狐狸举了起来,只见那只狐狸的小腿上竟然插着一只巴掌长的短箭,鲜血正汩汩的从伤口处流出,和它那鲜红的毛皮混做一起,难怪自己刚才没有瞧见。
“快帮帮它吧,姑妈。”廖珊珊急切的说道。
廖倾娩却摇了摇头,说道:“看这鲜血还没凝固,肯定是有人在这附近打猎,射到了这小东西,对方见我们拿走了他们的猎物势必不会善罢甘休,我们来太华山是办正事来的,尽量不要与人发生冲突,我们还是把它放了,让它听天由命吧。”
“可是,你看它多可怜啊。”廖珊珊心性善良,面对如此可爱的小家伙自然不舍得就这么丢下它不管。
小狐狸也像是听懂人言一般,一双青色的大眼睛可怜巴巴的望着廖倾娩,两只前爪不停的作着揖,像是在哀求廖倾娩不要丢下它。
廖倾娩皱着眉走到跟前,看到那只乌黑的短箭上刻着一个烫金的“黎”字,她想了想,江湖中似乎没听说过这号人,可能这只不过是个普通猎人留下来的,若是这样,真碰到了,自己赏他几两银子把他打发了也就算了。
而且那只小狐狸也着实可爱,即便是廖倾娩这种早已麻木的人,也忍不住多看了它两眼。
想到这,廖倾娩道:“行了行了,既然要救,就快些回到马车上去帮它包扎一下吧,再站在这里它就要失血过多了。”
廖珊珊听到廖倾娩这么说,雀跃的飞奔回了马车。
廖倾娩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人跟了上来,心想也可能是自己多心了,这小东西这么机灵,没准射它的人早就跟丢了,只要把它藏好,应该也不会有人来找麻烦。
廖倾娩刚要回去,突然打了个激灵,在这炎炎夏日背后竟生出一阵寒意,她猛地回头望去,却见树林里枝叶婆娑摇曳,空无一人,再往深处看去,光透不到的地方已是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了。
廖倾娩收回目光,暗暗自责,“廖倾娩啊,廖倾娩,你怎么变的跟珊珊一样傻了,这里可是太华山啊,你可知这里藏着几只龙,卧着几只虎,哪只龙虎你惹得起,竟敢如此大意。”
廖倾娩知道此地不宜久留,连忙上了马车,催促车夫快些赶路。
临走时,廖倾娩又忍不住朝着刚才的那个方向忘了一眼,此时正值太阳西沉,原本闹腾的树林这会儿也变得幽静起来,浅处尚能看到余晖的点点光斑,深处便如无底洞般,只看一眼就仿佛要把人给吸进去一样。
回到马车里,见张孤烛正给小狐狸包扎伤口,那柄短箭也已经拔了出来。
廖倾娩拿起短箭,一边随意摆弄着,一边调侃道:“看不出来啊,你小子还会医术?”
张孤烛目光专注的盯着小狐狸那只伤腿,嘴上含糊道:“小时候跟师父在深山里与野兽为伴,受伤是难免的事,山里又没有大夫,只能自己动手,也算是久病成医了。”
廖倾娩没有说话,此时她的注意,已经完全被那只短箭吸引住了。
那只短箭刚一入手,廖倾娩便觉得出奇的沉,她仔细的掂量了一下才发现,这箭的箭干竟是用乌冬木做得,乌冬木在世面上可是顶级的木材,笔直坚硬且又抗火防潮,平常都是有钱人家弄一小块做成镇纸,要买下这箭长短的乌冬木至少需要百两黄金,这箭的主人竟然舍得做成一次性的箭矢,真不知道说是他暴殄天物好,还是财大气粗好。
而且这四棱的箭头也不简单,廖倾娩虽然看不出材质,但见它寒芒点点,便知不是凡物。
廖倾娩想伸手触摸,却听一旁的张孤烛开口道:“小心些,这箭头上有机关。”
这时他已经将小狐狸包扎好,正用着廖珊珊递过来的毛巾擦着满是血污的双手。
“只要箭尖受到一定的力,四只棱上就会弹出倒钩,这样射在猎物上,即便是猎物侥幸将箭拔出来,没有及时治疗也会因失血过多而死。”
“这些动物怎么会自己治疗,”廖珊珊厌恶的说道:“只怕中了这只箭的动物若没人帮忙,早晚都会死。”
张孤烛点了点头,说道:“这手段的确残忍,这只箭简直就是专门为杀戮所制。”
廖倾娩没有在听他们说话,她仔细的观瞧着眼前的这只箭,轻轻的摸索着箭头,果然,如张孤烛所说,有一个细小的铁珠嵌在了箭头上,她按了下去,只听刺啦一声,箭头上的四个棱角处弹出四个锋利的倒钩。
“这是,”廖倾娩忽然倒吸一口凉气,“这是矮鲁班王回的手艺。”
廖珊珊问道:“就是前几年来咱们家的那个王回伯伯吗?”
廖倾娩点了点头,说道:“不错,能将机关镶嵌在这么细微的东西上,整个江湖,除了他我想不出第二个人。”
张孤烛问道:“这个人与夫人有过节吗?为什么您会这么惊讶?”
廖倾娩苦笑道:“我惊讶不是因为他与我有过节,而是惊讶他竟然会帮别人做箭。”
“王回可是号称鲁班大师的传人,他制作机关的手艺可以说是出神入化,可这个人脾气怪的很,传闻有人花千两黄金让他为自己打造一把武器都被他断然拒绝,我也是和他有些渊源,他在游历四海时经过我家才愿意为制造出一双绵中藏刀的绣鞋。我实在想不出,什么人能有这么大的排场能请的动他为自己做箭。要知道,箭可是个消耗品,很可能用一次就没了,狩猎狐狸那人能这么轻而易举的射出这只箭,说明王回不可能只给他做了一只。”
张孤烛问道:“刚才您从鞋底里射出的飞刀也是他的杰作吗?”
廖倾娩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我的这双鞋底里藏着一个小机关,只要弓足发力,就能触动这个机关,从而弹出飞刀。”
“这个机关少说我也用了五年了,凭着它打败过不少高手,平日里风吹日晒,不仅丝毫没有磨损的迹象,也从来没有发生过误触,可见王回的手艺精湛至极。”
张孤烛也忍不住赞叹道:“这么厉害的人物,如果有机会,日后一定要见他一面。”
廖倾娩见张孤烛完全没有理解自己的意思,这个箭的主人能驱使王回那样的家伙为自己制作箭矢,肯定不是个简单的人物,自己恐怕惹上了个大麻烦。
廖倾娩想到这,忍不住狠狠的瞪了一眼那只狐狸,却看到,小狐狸腿上的伤口被包扎的严严实实,这时正安逸的闭上了眼睛,躺在廖珊珊的腿上,似乎已经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