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杨凡突然觉得好生无趣。
他精心筹划，百般计算，冒着巨大的风险，本以为会遇到一个非常强的对手，这个对手甚至能威胁到他的生命，可现在的结果，竟是这般可笑。
前方，张长老栽倒在地，嘴里还在不停的吐着血沫，眼睛里满是惊恐，哪里还有刚刚的不可一世。
“放了我，求你……”
后面的话，杨凡没有听得进去，对他而言，这结果虽然很失望，但是在没有离开《山河宗》的时候，挑战并没有停止。
去到香炉旁，将燃了一半的香取出放入盒子里，在他做这些的时候。
异状突生。
那本该倒地不起的女子，突然站了起来，爬在张张老的身上，拿起匕首就刺。
鲜血直溅的她脸上，身上，到处都是，可她恍若未觉，仍是一个劲的刺。
而且每一下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她刺着刺着就累了，刺着刺着就哭了。
杨凡有心阻止，但见这女子状若疯狂，也就放下了手。
心里想着，究竟是什么样的仇恨？
才能让一个女子，做出如此大的牺牲，变成一个疯子，这跟她那清纯的相貌实在是不匹配。
但满身是血，怎么也说不上好看。
他又想到了张长老，这个不可一世的老人，恐怕从来没有想到过，孙子死后，他将很快步其后尘，而且是死在一个柔弱的女人手里。
是不是有些可悲？
杨凡才懒得理会，他面色平静的盯着女子，语气像临街的路人。
“你想怎么死？”
女子悲惨的一笑，血液和泪珠混合着，从那漂亮的脸蛋儿上滑下。
她似乎知道了自己接下来的结局，也已经认命。
“我知道你不是为了我，但我还要谢谢你。”
“真的。”
杨凡面无表情，没有说话。
女子把匕首扔的老远，还很用心的把自己手上，脸上的血迹擦干净。
她边擦边流泪，似乎想到了伤心的往事。
“哥哥，姐姐，我终于为你们报仇了，你们可以安心了。”
“我很快就去陪你们。”
杨凡还是那般平静模样，没有说任何话，像一个即将上刑场的刽子手。
冷漠而又无情。
女子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剩下的时间里，杨凡把这间洞府里所有值钱的物件收揽一空。
随后，在火尊的指导下，破开洞府的禁制，悄悄地离开了这里。
宗内，夜色昏暗，在几位值班弟子走过之后，杨凡的身影便悄无声息的显露了出来。
他本该马上离开，可是却忍不住又一次来到了这里。
这里，是宗内唯一筑基期炼丹师，碧霞仙子居住的地方，也是叶小鱼在的地方。
之前，他有数次有意无意间的打探消息，得知，烈风崖事件过后，这位素来活泼的小仙子便一直在闭关，从来不曾出现在人前。
杨凡想要见她，就成了一件极度困难的事情。
所以直到现在，那个傻丫头还以为自己在崖内受苦的吧！
杨凡心里想着，沮丧着。
谋杀长老，是洗脱不了的罪名，这《山河宗》是待不下去了，那么下次再见，他们还能在亲如兄妹吗？
时间啊！
“我和叶小鱼在你面前，真的经得起考验吗？”
他不知道，也没有一点把握。
他只能灵力运转至手指，在地面上，岩石上，留下一个个红色鲤鱼的模样。
忙活半晌。
杨凡才站起来，满意的笑了。
“希望这些，能让你出来的时候，依旧记住我。”
“我会回来的。”
这些不为人知的话刚一说出口，杨凡转身就走，没有半点的犹豫和拖泥带水，似乎毫不留恋，似乎，本该如此。
《山河宗》的内部本就不甚严密，在杨凡的几经踩点下，早已轻车熟路。
因此，无需多久，他就出了内宗，再不久，外宗的范围内，也没了他的影子。
杨凡在一处小山头上站定，回头还能看见《山河宗》内那依稀的灯火，心中正有说不出的什么滋味在来回翻腾。
他又回过头，看着前方的黑暗，那里什么都没有，又好像什么都有。
真是没有想到，那可是前身生活了七年之久的地方，早已装满了喜怒哀乐，如今要走了，心里还真有几分不舍。
但杨凡还来不及感叹，因为天，马上就要亮了。
这时候的天，最黑，是黎明即将到来的时候。
杨凡只能迈开步子继续往前走，走向黑暗，走向那个可能尽是失望和后悔的地方。
虽然预测会满目荆棘，但那至少，是自己选的路。
既然如此，无悔便好，又何须扭扭捏捏，像个大姑娘似的，徒惹人笑。
…………
《山河宗》往北就开始出现许多凡人城池，同时这里也是五大势力之一，上官家族的所在地。
此家族颇重名声，喜爱招受外族人，也正是受益于此，上官家才能长盛不衰，屹立不倒。
一处繁华城镇，一间清幽客栈。
白灵从这里醒来，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大概是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不真实，不真实到，她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活着。
可是，不管她喜欢不喜欢，愿意不愿意，她就是活着。
对这个结果，她只能接受。
白灵坐在床榻上，抱着双膝，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眼泪又是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姐姐，哥哥！”
女人一旦触到伤心处，瞬间就会泣不成声。
吱呀一声。
房门被推开，杨凡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在他眼里，女子像受惊的小鹿手忙脚乱地往后退，但他可没忘，昨天晚上，这女子手持匕首的疯癫模样。
托盘放在桌上，里面有一碗清粥和两个像苹果一样的果子。
“大喜大悲过后，不易多食。”
女子胆怯的望着他，并没有多看食物一眼。
“你昨天没有杀我？”
杨凡点头，还是没有带任何表情。
“是的，我不仅没有杀你，还背着你奔行了四五百里，如今，你安全了，也自由了。”
“以后如何安排，你早做打算，我不会在这里呆很久。”
说完这些，杨凡就身子一转，背对女子，开始思考起了自己未来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