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知道这位城主在想什么,但瞧他那副担忧不己的表情,却也没人敢火上浇油。
另外,黑龙帮的惨状也令人触目惊心,让那些进去清理尸体的衙役们,出来后纷纷呕吐不止。
甚至就连修行者进去了,出来后也是双目骇然,浑身抑制不住的颤抖。
回到城主府后,六阳城主连忙派遣亲信加急前往六阳宗,汇报这里的情况。
同时,全城戒严,清查余党。
做完这一切后,六阳城主整个人瘫软在地,双目无神。
别人不知道黑龙帮里是什么人,可他知道的清楚,那可是六品宗门血魔宗的人啊!
究竟是哪个杀神?
惹下了这样的滔天大祸,只希望当宗门来人后,念在他处事果断又处在这个位置上辛苦这么多年的份上。从轻处理吧。
就算此时境遇危险,可那六阳城主,却仍抱有一丝侥幸。
…………
荒野之上。
徐毅背负杨凡二人在前奔跑,高生紧随其后,可就算如此,这个小胖子也是气喘吁吁,一副脱力的样子。
“徐师兄,我不行了,让我休息会吧!”
徐毅头也没回,声音干涩的说道:“不行,不能休息,给我跑,臭胖子这可不是偷懒的时候,你还想让我再救你一次吗?”
高生本已力竭,可听到这话后,眼前莫名出现了徐毅替他挡下那一掌的身影,而且这身影,正在与前方不断奔跑的徐毅重叠。
胖子眼眶一红,身体忽然就有了力量。
“徐师兄,我不会再让你救我的。”
听着这斩钉截铁的话语,徐毅脸颊勉强抽动了下,那是在笑,可是却比哭都难看。
他没再说话,而是微微侧头,看向杨凡。
“师兄,你到底什么时候能醒啊,我快,撑不下去了。”
这一路急行,少说也有了两个时辰,他们早早地跑出了六阳城的统治范围。
可徐毅两人却不敢停,他们能清晰地感受到,身后一直在有人追赶,能追得上他们却不追,总是保留有一段距离,像猫捉老鼠一样戏虐。
可徐毅却不能不跑。
但他本人却没有发觉,在如此程度的奔跑下,他体内那滴千年石钟乳的潜藏力量正在一点一点的挥发出来,密布在他的身体内。
而这,才是他能背着两人跑这么远的根本原因。
但就算如此,到了现在这个时刻,他也快油尽灯枯,前行无力了。
正在两人绝望的时候,前方突然出现了一道巨石,横放在路中间,挡住了去路。
徐毅本想转身错过去,可没想到身体却是不听使唤,他没办法,只能狠狠咬着嘴唇趴在了地上。
而杨凡和另一个人却因此被甩出了好远。
身体传来的巨大疼痛,让杨凡醒了过来,他有些茫然地望望四周,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右手吃力地拍了一下腰间。
一只巨大的獠牙山猪凭空出现,但这山猪身上,也是伤痕累累,不过别只半死的杨凡等人那状态确实好了太多。
徐毅和高生两人蒙了。
但莫名的,他们也觉得这只山猪有些眼熟。
杨凡动了动嘴唇,示意让几人爬到山猪背上,但高生却是畏缩不已,不敢上前。
最后还是徐毅眼尖,他看出自己的这位杨师兄与这头山猪是友非敌,索性就抱着几人爬到了山猪的背上。
这本是一场试探,没曾想却救下了他们几个人的命。
随后,山猪哼叫一声后,便绝尘而去。
身后追击的队伍见到这一幕则是傻了眼。
什么情况?
硕大的问号在几个小队成员的头顶上盘旋,但就在他们发愣的时候,山猪已经绝尘而去,不知所踪。
只留几人傻眼后,咬了咬牙顺着灰尘追了上去,也不知道这条路究竟正不正确。
对他们而言,如今也只剩下了赌一把了。
……
兜兜转转,又数次转换方向,最后在清理完所有痕迹之后,四人一猪才在某处隐秘的小山坳处停下。
山猪喘息着血红色的粗气,趴在一旁打起了呼噜,刚才的行进过程中也牵动了他的伤势,如今兽体的某些地方伤口再次开裂还在不停地流血。
而杨凡,则是又一次昏迷了过去。
至于高生,更是斜靠在土坡上一动不动。
过了一会儿,徐毅来到杨凡身旁,轻轻的剥开了自己背了那么久的那个人鸡窝般的头发。
可下一秒,徐毅的手就像触电一般收了回来。
“影子师兄!”
听到这话,高生也连忙移了过来,同时也一脸兴奋,粗心的他,并没有发现刚才徐毅的怪异表情。
同样拨开那乱糟糟的鸡窝般的头发。
高升满目惊骇,跌倒在地。
“影子师兄,影子师兄,他……”
徐毅痛苦的闭上了眼,高生一个字也无法说出口。
正在此刻,杨凡醒了过来,他在地上趴着,用手抠着泥土,一点一点的移动到了影子师兄的身旁。
高生两人本想帮他,可却被他毫不留情的拒绝了。
来到影子师兄旁边,杨凡坐在那里,把那干糟糟的鸡窝般的头发抱在怀里,他极细心地把头发分在两边。
下面看到的那一幕,纵使他已经看过,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还是忍不住闭上眼睛。
“影子师兄!”
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此时却有一滴眼泪滑落。
落在怀里,落在影子师兄脸上,落在他空洞的眼眶里。
他被人生生的挖去了双眼。
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完整的地方,那是千机小虫啃噬过的痕迹,可以想象,影子师兄生前究竟受到了多么残酷的刑罚。
但徐毅等人还活着,杨凡也还活着。
证明这个汉子,他直到死都没有出卖过他们一丝一毫的信息。
他是个英雄,可是不得善终。
“这些个杂碎!”
徐毅恨得咬牙切齿,就连生性懦弱的高生也红了眼眶,恨不得现在就找个人去跟他们拼命。
杨凡低着头,久久不发一言。
时光好似在此处冻结,只有远处的风和随其摇荡着的柳枝,在诉说着,这里并没有什么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