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宝国只能一语不发,用沉默抵御方博的火力。
尤易达也是浑身冷汗。
方博抛出的问题,就像一发发炮弹,把马宝国炸哑了。
方博问得这些话,明明自己脑子里也有过闪念,咋就没有组织成疑问句?
自己缺乏社会历练啊。
自己缺乏逻辑思维啊。
尤易达对方博突然有点钦佩,尤其是方博吸烟的样子。
要不是保护歌喉,尤易达也想向方博讨一支中华烟品尝一下。
施绮楠、郎丽蓉眼中,都是纯粹的钦佩。
方博微微一笑,照单全收。
马宝国沉默片刻,知道自己没法回答方博,最终还是决定胡搅蛮缠一下,探探方博的实力:
“我说了,你们几个不想干,就走人,别这么多废话。”
方博问道:
“我们要是都不走,你能赶我们走?你肯定没有这个权力,对吧?”
马宝国再次语塞。
这是四个人,都是上面打招呼进来的,都是关系户。
他们就算啥都不干,这个暑假,也得供养着。
他马宝国哪有权力,打发这些人开路?
广告部主任徐广升也没这个权力。
奶奶个腿,你们这些小怂,以为自己家有关系,才进电视台打零工,我没关系吗?
老子进的可是电视台编制,关系不比你们硬棒?
马宝国想起舅爷家的大儿子,心中徒然升起一股底气。
“今天不是你们走,就是我走。
哼,知道你们这些人有背景,有关系,那咱们就比试一下,看看谁的关系硬,谁压得住谁。
你们要是关系硬,真牛×,我斗不过你们,我认栽,整个假期,我把你们当神供着,随你们耍。
嘿嘿,要是你们的关系,压不住我,那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马宝国说完这段话,如释重负,心情一下畅快了。
奶奶个腿,咱们走着瞧,谁怕谁呀!
施绮楠、郎丽蓉脸上浮现出一丝疑虑。
尤易达反倒轻松起来。
拉广告的活儿,他是不想干的。
我是未来人民艺术家,你让我满大街去拉广告?
我丢不起这个脸!
也就是施绮楠不想离开,尤易达才没有拂袖而去。
好在马宝国较上劲了,尤易达很想看看方博怎么收场。
施绮楠、郎丽蓉看方博的钦佩眼神,尤易达刚小心脏又酸又苦,不是滋味。
尤易达内心翻江倒海,期待马宝国反败为胜,碾压方博,让方博溃不成军。
方博垮了,他马上提出全部撤离,施绮楠、郎丽蓉还有什么话说?
方博一脸冷漠,瞅着马宝国,看着他嚣张。
这货从菜场临时工,变成电视台在编人员,可见背后也是有势力了。
但这又能说明什么?
进电视台,这货已经欠下人情,他还想让背后靠山,像幼儿园老师一样呵护他?
从马宝国以前是菜场临时工的身份看,他背后的势力,最多也就是官场新晋之人。
这种人仕途才有起色,比较爱惜羽毛,权力也不会大到一手遮天的程度。
马宝国不过是外强中干,虚张声势罢了。
方博既然已经掌握了主动,怎么可能轻易让马宝国翻盘。
方博用老炮儿语气说道:
“老马,场子上这点事儿,你知我知就可以了,别拿着棒槌当枪使,谁能唬住谁?你自己掂量一下,见好就收吧。”
马宝国还在嘴硬:
“你不是头铁吗?伸过来比试一下呀。”
方博说:
“不是我头铁,是你脑袋瓷实的像铁矿石。”
马宝国有点懵:
“啥?你没搞错吧。”
方博叹口气:
“老马,像你这种菜场干临时工的人,突然变成坐办公室的人,谁帮你办的,怎么帮你办的,你心里没数吗?”
马宝国牛皮哄哄仰起头:
“我们那批人,就我没文凭,就我不是正式工,照样进编制,就这么牛,你能咋样?”
马宝国一蠢到底,一点不给自己留面子。
对这货,方博彻底算是服了。
“马哥,谢谢你递刀!”
方博笑的很开心,马宝国一下就不爽了,怒道:
“笑啥呀,不服是不是?”
方博脸色突变,眼中杀气倏忽一闪:
“老马,你背后势力很大对吧?”
马宝国嘴一咧,斜眼看过来:
“你明白就好。”
方博接着说:
“有恩人帮你,你才得到一个宝贵编制,你不能忘恩负义,伤害帮你的恩人,对吧?”
马宝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明明是在比谁背后势力大,咋又拐到了伤害话题?
马宝国哼一声:
“我没有伤害恩人。”
方博说:
“你伤害了,你伤害了把你拉进革命队伍的恩人啊。”
方博故意带上情真意切的老电影腔。
马宝国憋得满脸通红:
“我没有,你别他妈胡诌!”
他蹭一下站起身,怒视方博。
方博语调变得异常冰冷:
“你那批事业单位招干调干,规定必须是在职的企业职工,要有中专以上文凭,才能选调。
你一个菜市场的临时工,只有小学文凭,却进了电视台,干上了坐办公室的工作,你那恩人,真是为你操碎了心啊。”
马宝国误以为方博在服软,傲气十足翻个白眼,哼一声,坐回椅子。
方博对前世那次有声有色的招干调干,记忆犹新。
当时机关部门缺人,除了吸纳大中专毕业生,还从全民所有制企业,选拔了一批人。
方龙当时被一个部门看上,发了商调函,厂里不放人,理由是要培养方龙担任副厂长。
马宝国搭的就是这趟招干调干的班车。
方博话锋一转:
“你恩人违规操作,帮你混进干部队伍,你应该夹起尾巴,低调做事才对。
没想到你明目张胆,大肆曝光你恩人的违规行为,你还说你没有伤害你的恩人?
也就是我们四个人纯真善良,听了你的曝光,没想着从背后给你来一锤子。
不然,老马啊,你的所作所为,捅到上面,就彻底砸了你恩人饭碗喽。”
马宝国彻底呆了。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低级致命的错误。
别人是舍卒保帅,我,我踏马是舍帅保卒啊!
马宝国肠子都悔青了,心中暗骂自己不该和方博斗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