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雷!”
朱仝皱了皱眉,狠狠瞪了雷横一眼。
雷横意识到语失,面露尴尬之色。
潘雪儿立刻抓住机会,问道:“私事?”
“莫非二位都头,在清河县,有什么家人朋友?”
“如果有麻烦的话,不妨和小女说!”
“小女在清河县,颇有家资,需要钱财,但说无妨。”
雷横挠了挠头,憨笑道:“朱兄啊!这位金莲妹子,如此性情豪气。”
“咱们就和她说说,又有何妨?”
说罢,雷横也不顾朱仝的劝阻。
直接大大咧咧说道:“俺们两个,有个兄长,便是郓城县押司,及时雨宋公明。”
“前些日子,公明哥哥陪府里的一个小衙役,回清河县奔丧。”
“却没想到,那个衙役的家业,竟然被一妇人所占。”
“公明哥哥受了那妇人的气,回到郓城县后,便到东溪村找到托塔天王晁盖哥哥,让他帮忙出一口恶气。”
“晁盖哥哥得知此事,当即表示要帮公明哥哥,狠狠惩办那个鸠占鹊巢、霸人家业的毒妇。”
“特令俺们兄弟二人,先行一步,到清河县打探消息。”
“噢……”
听完雷横的话,潘雪儿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同时,心中暗暗冷笑不已。
这宋江,果然不是个省油的灯!
竟然找到他大哥晁盖,并朱仝雷横二人,掀起这么大的阵势,来找她的麻烦。
晁盖自然不必多说。
东溪村大地主,梁山二代目头领。
传说邻村西溪村闹鬼,村里人便凿一个青石宝塔,镇在溪边。
说这样一来,鬼就被赶到了隔壁东溪村。
得知此事,晁盖大怒。
便独自一人到西溪村,将上千斤重的青石宝塔,单手托起,拿回来放到他们东溪村。
虽然这件事情,或许多少存有杜撰的成分。
但由此便足见,这是一个多么狠的狠人。
而朱仝、雷横呢?
在郓城县时,是武功最为高强的两大都头。
日后上了梁山,一个是马军八骠骑之一。
另外一个,是步军中排行第四的头领。
哪个都不是什么善茬子!
宋江找来了这般阵仗。
分明就是奔着弄死她来的啊!
看着潘雪儿意味深长的笑容。
朱仝狐疑地皱了皱眉。
“金莲姑娘,为何发笑?”
“莫非,你认得这个让公明哥哥受气的妇人?”
“不错!”
潘雪儿微笑着点了点头道:“不仅认识,而且,还很熟!”
“哦?”
雷横面露兴奋道:“当真?”
“那太好了!”
“金莲姑娘,你快告诉我们。那妇人住在哪里。”
“干脆我们直接将她捉回去,也省得晁天王和公明哥哥折腾!”
潘雪儿笑眯眯道:“就在这里。”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什么?”
听闻此话,朱仝雷横二人。微微一怔。
两眼直巴巴看着潘雪儿,表情变得有些复杂。
“金莲姑娘,难道……”
“不错!”
潘雪儿人笑着点了点头。
“你们口中那个鸠占鹊巢、霸人家业的毒妇,正是在下。”
朱仝微微眯起眼睛,脸色有些难看。
而雷横,则有些不知所措。
先前,得知公明哥哥受了一个妇人的气。
身为急脾气的雷横,可谓义愤填膺。
来此路上,他一直都在和朱仝吹嘘。
说自己见到那毒妇,非要先抽她三百鞭子不可。
可现在……
“毒妇”就坐在自己的面前。
可自己却不能动手。
为什么?
因为雷横此时此刻,左手端着潘雪儿的醉玉露美酒,右手握着一只香喷喷的鹅腿。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自己又是吃人家的,又是喝人家的。
现在吃饱喝足了,直接翻脸就要动手?
这要传出去,这脸往哪搁啊!
“金莲姑娘,你为何要这么做?”
还是朱仝更加成熟稳重一些。
犹豫片刻,开口问道。
“张家的老爷和夫人死了,这份家业,本来就应该归人家张疆所有。”
“你身为一个下人,理应和其他下人一起,继续侍奉少爷才是。”
“刚刚咱们聊了半天,朱某认为你也并非不懂事之人。”
“为何要做这种惹人口舌的勾当?”
潘雪儿淡笑道:“朱都头,果然是深明事理!”
“既然二位都头问了,那小女便将此事,好好说一说。”
“倘若少爷能扛起老爷留下的家业,并将粮栈,发扬光大,雪儿自然愿意倾力辅佐。”
“但是,少爷并没有这个本事。”
“二位都头可能不知道。”
“少爷本是清河县人,从小和一群地痞无赖吃酒耍钱,惹是生非。”
“踢寡妇门,挖绝户坟,欺负孩子,吓唬傻子,坟前装神,坟后装鬼……”
“可谓是无恶不作,臭名昭著!”
“百姓们都对他深恶痛绝,将他视作大虫一般,避而远之。”
“后来,这张疆看上一家黄花闺女,拿了十枚铜钱去提亲。”
“人家闺女的父亲不允,张疆便连同手下的泼皮们一起,将一个六旬老人,生生打死。”
“此事引起整个清河县的公愤,百姓纷纷上书,请求严惩张疆,为那位老人偿命。”
“我家老爷得知此事后,给县令送去五千两银子。”
“才让县令处斩了其他几个泼皮顶罪,将张疆秘密送出清河县,安排去郓城县,做了衙役。”
潘雪儿一边说着,一边满脸悲痛,义愤填膺。
“二位都头,你们说说。”
“就这么一个恶贯满盈、不学无术之辈,我能将老爷留下的家业,交给他吗?”
“而且,张疆回来那日,还说要将清河县的祖产,全部变卖,带回郓城县去。”
“家中的这些老人,为张家效力了一辈子,有很多都膝下无儿无女,指望在这里,养老送终。”
“张疆根本不顾这些人的死活,打算直接将他们扫地出门。”
“泯灭人性到了这个地步,他还有何颜面,舔着脸回来,继承家业?”
“二位都头,你们评评理!”
“若是我真将这偌大一份基业,交给他,让他用这些钱去吃喝嫖赌,胡作非为。”
“那岂不是又让清河县百姓,受他欺凌?”
“岂不是辜负老爷和夫人,生前对我的信任吗?”
“小女所言,句句属实!”
“如果二位都头不信,可以在清河县内,打听打听。”
“哪家百姓,听了他张疆的名字,都得啐一口唾沫!”
潘雪儿这一番话,说得是满脸正气,大义凛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