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鸿,子鸿,这…这如何是好,如何是好?我只道咱们死了,只道咱们死了,可咱们却是活着,我…。我………呜呜……”
陆芜菁呆愕片刻,随即面色大变,两手抱紧了岳陵胳膊,惶急的说着,到得最后,竟是不由哭了起来。
岳陵微微一愣,连忙翻身坐起,将她紧紧抱在怀中,皱眉道:“究竟怎么回事儿?竟是咱们活着反倒不如死了?”
陆芜菁伏在他怀中,只是一劲儿大哭,正哭得凄凄惨惨之际,忽然耳中轰轰几声大响传来,随即便觉四周顿时彻底黑了下来,簌簌簌一阵泥沙洒下。
这突兀的变故,使得陆芜菁哭声顿歇,悚然抬起头来,死死抱住岳陵,面色苍白道:“来了来了,报应来了。抱紧我,抱紧我,便死也要死在一起!”
岳陵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一边使劲的抱紧她,一边侧耳听去。那轰响听起来离得不远,大约估摸了一下,却是应该在百步开外。那里,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是自这地下圣殿那个厨房上来的所在。究竟出了什么事儿了?他不由暗暗思索着。
只是这念头还不等想明白,忽觉身下又再摇动起来,轰然声又再不绝传来,这次却是远近皆有,最近处,便似就在身边,耳中甚至能听到沙石落在这大佛上碰撞出的金铁之声。下一刻,鼻息中陡然一阵泥土之气冲来。
慌忙转身将陆芜菁护在怀中,微微屏住气息,直直老半天,那稀稀落落的轰响才渐渐停歇,只是仍不时的传来几声零散的闷响,似是石块滚落,又似什么东西倒塌一般。
怀中陆芜菁瑟瑟而抖,双手双腿死死盘在他身上,如同一个树袋熊般挂在他怀里,死命相拥之下,让他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菁儿,菁儿!你再不松开些,我可真要死了。”他轻轻拍着怀中这美人儿光滑的脊背,不由哭笑不得的低声叫道。
“早晚要死,你莫抛下我,我害了你,便死也不分开!”陆芜菁两手略略松开,一个身子却更加贴紧了,黑暗中,能看到她扬起的俏脸上,满是晶亮的泪水,如珍如珠。
岳陵一个劲儿的摇头,叹道:“好好地,说什么死啊死的。你倒是说说,你怎么害我了,我这可不活的好好的?这世上,只有我祸害别人的份儿,又哪来的别人害我?更不说是你了。我跟你说,便是外面这动静,嘿嘿,估计也是你家男人我害别人搞出来的。”
陆芜菁听着他说的自在,不由的怔怔的看着他,半响,忽然低声道:“你…。你都与我…。与我那样了,怎…。怎不知我如何会害你?”
岳陵奇道:“我与你哪样……呃,那又怎的?为何那样了就会害我?你倒是说说清楚。”
陆芜菁微微垂下头去,默然半响,幽幽的道:“君怜我惜我,便这会儿还怕我难过,菁儿便来生做牛做马,也报答不了君的恩情。”
岳陵越听越糊涂,正要再说,却听陆芜菁又叹道:“……只是纵然君如何不肯说,妾命犯白虎,终是改不了的事实。患女克夫,此事…。此事妾也早已明了,君又何苦故作不知?须知君越如此相待,妾心中越苦,妾…妾………”语声至此,已是化作低低恸哭,哀伤至极。
岳陵傻傻的听着,老半响,忽的不由纵声大笑起来。这一笑,直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陆芜菁初时一惊,黑暗中看不清楚,不由抖颤着手摸索,待到触到他脸上泪水,心中一颤,不由的顿时满心死灰,一个声音不断在心中响起:他原来也是怕的,他果然也是怕的,他只是痛惜我,不肯明言,偏我作甚要说出来,让他这般难过。
她自怨自艾,一个身子只觉阵阵发冷,却不敢再往岳陵怀中去躲。恋恋不舍的松开手,艰难的向外挪去。
只是身子才动,冷不防只觉腰间一紧,随即便觉身子一轻,已是被岳陵重新抱在怀中。心中大震之余,刚要说话,却又觉身后被人猛的一巴掌拍下。
啪!
“哎哟!”她不由的低呼出声,霎时间不由又羞又惊,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唯阵阵火辣辣的感觉,如同热到了心底里去。
“笨蛋!笨女人!蠢女人!”耳中忽然传来岳大官人的呵斥声,只是那呵斥怎么听怎么都满是笑意,哪还有半分真怒。
岳陵在终于搞明白芜菁姐姐的心结后,一时间不由又是惊喜又是无奈。他自也知道,这种事儿放在这个年代,怕是任凭自己如何说,也是难以改变的。但他也知道,以自己在陆芜菁的心目中的地位,就算陆芜菁一时不信,总也会落下一颗种子。
这颗种子或许一时半会儿不会有效,但只要能将眼前之难度过,慢慢的,时间总会验证一切,总有一天,彻底让这命运多舛的美人儿挣脱那个魔咒般的桎梏,真正的快乐起来。他现在要做的,就是一定要一遍又一遍的去验证,去打破那个无稽的认知。
要战胜这个无形的敌人,唯一的武器,就是自己的坚定,还有芜菁姐姐对自己的信服和爱!
“哪有此事,哪有此事,你…。你莫哄我,我…。我知道的………,我…。”陆芜菁失神的念叨着,她心中一百个一千个多么希望爱郎说的都是真的,但一直以来,根深蒂固笼罩在心头的阴影,却又告诉她,那不过只是爱郎疼惜自己而劝慰的言语罢了。
若真是那样,为何自己当初那夫君那么巧的,在自己刚要过门便死掉了?这些年来,她不知悄悄查询了多少如自己这般的列子,无一不显示那魔咒的真实?
她不敢相信,又期盼着真如爱郎所说。这个男人,如今,真正的、唯一的,走进她生命中的男人,从来没有让她失望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