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金虎双掌护持在胸前,满面凝重的盯着一道,围着他转的如轻烟的身影。谢晋却被扔在脚下,脸朝下的趴伏在那儿,看不出死活。
“贼王八,来啊,再来啊,拿你那破针再来扎爷爷啊。方才若不是你趁爷爷不备,如何能被你得了手去。你这杀才害的爷爷颜面尽失,今日若不将你打的你老娘都认不出,爷爷以后还如何出去混……..”
那人影闪动如电,忽焉在前忽焉在后,身形竟无片刻停顿,口中却兀自咒骂不休。
岳陵看的好笑,这不是习春又是哪个。只是这小子跟自己久了,口中冷不丁的冒出几句从自己那学来的俏皮话儿,放在眼前这个场景里,实在是惹人发噱。
“住手了!”
眼见金虎面色越来越难看,眼中怒意渐盛,岳陵暗道不好,连忙高声叫停。
习春一身所长皆在轻功上,虽出身名门,但终归受年纪所限,远未达到上乘境界。现在虽依仗身法,稍稍占了点上风,但金虎可是堂堂大内侍卫统领,一身功夫可想而知。若真个惹他动了真怒,只怕习春定要吃个大大的亏去。
听到岳陵的声音,习春不由一喜,脚下倒踩七星,飚进的身子忽然如风送浮萍一般闪了出去,看的金虎也是暗暗佩服不已。暗赞这人身法了得。
跳出圈外,先是恨恨的瞪了一眼面无表情的金虎,习春这才忙不迭的跑了过来,呼出一口气道:“师叔祖,你没事啊,这便好了,这便好了。方才只这贼厮出来,我还道…..”
岳陵没好气的瞪他一眼,气道:“你道什么,你知道个屁!冒冒失失的,早晚吃了大亏才知道后悔。行了,来,过来见过金统领,你二人也算不打不相识了,前事便一笑作罢,再休提起了。”
说着,拉着习春便向金虎走来。
习春听的一愣一愣的,搞不懂不过这一眨眼的功夫,怎么就老母鸡变鸭,这对头忽然就成了朋友了。
“这位就是传说中的大内金牌密探零零发…..呃,咳咳,不是,是大内侍卫统领,金虎金大人。”
说的有点顺嘴了,总下意识的把这位金统领往周星星身上靠。
习春却是并未在意他的称呼,只是却被那个大内侍卫统领的头衔给震惊了。
尼玛的,怎么刚才自己骂的大为畅快的,竟是一位侍卫大人吗?大内侍卫啊,那可是皇帝老子身边的人,呃,还是位统领。如此说来,自己刚才,岂不是老鼠舔猫腚,拼命找刺激吗?
想到这儿,他小脸儿一白,不由幽怨的看了一眼岳大官人。心里暗暗埋怨,这位师叔祖什么时候能着调点啊。这么大的事儿,怎么就不提前跟自己打个招呼?这下好,可不知这个侍卫头儿心眼小不小,要是碰上那种睚眦必报的,只怕日后必有麻烦。
心中暗暗警惕着,对金虎抱了抱拳,脚下微微一动,往岳陵身后站去。那意思自然是,我是人家小弟,你有刺儿就去找我老大哈。
岳陵见他行了礼,这才又笑嘻嘻的对金虎道:“哈,好了好了,一天阴霾散,云收日月现,大家以后就是朋友了。啊,零零发啊,这个呢,是我的一个小弟子,嗯,名叫习春,习是习春的习,春是习春的春……..”
金虎和习春就同时一脑门子黑线。
无奈的瞥了他一眼,金虎俯身提起谢晋,抬手打断岳大官人的念经,淡然道:“走吧,尽快取出账簿,金某这便要赶回宫中复命了。”
岳陵呃的一声,连忙笑着点头,左右张望了一下,按着谢展方才所说,寻了一个方向走下去。
金虎和习春连忙跟上。
这谢府如今除了那个老家人外,再无旁人,所以一路行来并无阻拦。
好在岳陵也算来过一次这谢府,多少对一些地方有些印象,再加上谢展的指点,不多时,便在一栋悬着黑纱的房前停下。
金虎疑惑的抬头打量了几眼,转头看向岳陵。
岳陵点点头,咽了口唾沫,强笑道:“没错,就是这儿。勒个去的,这谢老三心里怕是有些变态了,竟将那账簿藏在他那死鬼大哥的灵位下,莫不是习惯了被人管,临了还想他大哥的鬼魂来查账不成……..”
嘴中说着,忽然觉得这么说,在这个场合实在不怎么合适,不由惭惭一笑,将后面的话又咽了回去。
金虎见他目光闪烁,脸上有些发白,不由心中鄙视。这家伙全没半点男儿气,对着个死人灵堂也露出惊惧之色,真真枉称高手。
在他心中,经岳大官人先前一顿忽悠,又见了习春的身手,便想当然的将其视作,可与自己比肩的高手。却不知这位高手,固然身手诡异,但高明二字实在是谈不上的。
至于说面对谢元的灵堂发怵,却是心中有鬼所致。谁让他当日曾用这手段吓唬人家弟弟来着?话说岳大官人自经历了穿越这事儿后,对那些未知的东西,便不觉有了些阴影了。
眼见他站在那里张望,脚下却不肯挪动半步,金虎心中不耐,也不管他,大步上前一把将大门推开。
随着吱呀一声响,一间挂满了白绫的灵堂便显现眼前。岳陵只觉一阵阴气扑面而来,心中不由一寒,脚下已是极快的躲到金虎身后,这才探头向里看去。
习春在旁大觉羞愧,在后面暗暗拽了拽岳陵衣袖,想要提醒他注意点仪态。
哪知岳陵却啊的一声,直接跳了起来。这一声突兀之至,连前面的金虎都不由吓了一跳,回头怒视着他,怒道:“怎的?”
岳陵左右看看,眼见并无异常,这才回头狠狠瞪了习春一眼,回头笑道:“没事,没事,什么事儿也没有。哦,去吧去吧,那东西就在灵位下面的暗格里,我就不进去了,在外面给你把风好了。”
金虎一阵头晕,把风?尼玛的,当我这是做贼吗?还要个把风的。懒得再跟他啰嗦,转身大步走了进去。
门外,岳陵探头探脑的张望了一下,这才转头怒视着习春,道:“死三儿,你刚刚干嘛动手动脚的,有什么事儿不能直接说。”
习春满面黑云,忍不住憋屈的嘟囔道:“怎么说嘛,本来就没形象了,再说出来还不被人家鄙视死。”
岳陵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不由恼羞成怒,待要呵斥几句摆摆师叔祖的谱儿,却见里面人影一闪,金虎已然走了出来,忙舍了习春,上前问道:“拿到了?”
金虎微微颔首,扬了扬手中捏着的一个木匣,沉声道:“拿到了,这便出去吧。”
岳陵神色一松,点头应了,三人一路直往府门而出去了。
便在他们得手后扬长而去的时候,谢展房中,那个老仆却在嚎啕大哭,怀中紧紧抱着的谢展,此刻却仍是双目圆睁,眼角沁血,但气息却是再没了半分。
他最后那一扑,耗尽了体内仅余的一点精力,摔倒后不过一会儿,便终是步了他大哥谢元的后尘,魂归渺渺了。
那老家人是在等了许久后,正准备来问问三爷,是不是要准备些吃食时,这才发现他人趴在地上。
大惊之下,上前抱起一看,却发现他早已气绝多时。当下不由的悲从中来,放声大哭起来。
一边哭着,一边咒骂岳陵不休。那人果然是个魔星,先借三爷之手气死了大爷,逼走了二爷,这会儿却还不肯放过谢家,赶着上门来,终是害死了仅存的三爷。
要不要去官府告他?老家人悲愤的想着,但转念又想到岳大官人的势力,不由的登时泄了气。以三位老爷的本事,都没能斗过他,自己一个老迈体衰的下人,又凭什么跟人家去斗?
想到这儿,终是消了报复的心思,凄凄惨惨的为谢展收拾了一番,这才奔出门去,打点着为其忙活后事去了。
至此,蜀中谢家老少两代五个人,最终以三死一疯一入狱的结局,彻底落下了帷幕。
岳大官人,完胜!